程雷等人快步离开,不大的祠堂立时显得空荡许多。
祠堂有顶,惨淡阳光只能从大门和窗户照入,若有似无,女鬼婷芳离开卫青伞下,来到空海和尚身前跪倒,激动的不住叩谢。
鬼魅阴物一但有了专门栖息的祠庙,享受起人间香火,就可以慢慢修炼为类似于土地一类的阴神。
虽然未获得朝廷敕封的阴神只能算乡野淫祠的小野神,需要自负盈亏,但跟寻常的孤魂野鬼需要日日躲避阳气罡风、晨钟暮鼓比起来,能大大方方的行走在天地之间,受人祭拜,已经好到天上去了。
空海笑笑,也不避讳石化般的腐朽老人,微笑道:“种善因得善果,你本就有心挽救香料村百姓,享受村民的香火祭拜,也是理所应当,何况重建的钱本就是出自你的积蓄。贫僧不过是照实说而已。”
他又转头对莫毅说:“莫施主,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便去遮天山看看吧,这里的气味……实在不大好闻。”
莫毅拍拍止住哭泣的杨柳的小脑袋,又安慰几句,才笑着调侃,“不是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嘛,我还以为你对臭味的忍耐力会远超我们俗人呢。”
空海唱句阿弥陀佛,脸不红气不喘,“施主对六根清净的理解有所偏差,看来是不常精研佛法的缘故,回头得空,贫僧给众位施主好好讲讲何为四大皆空,何为六根清净。”
“免了,我们都是俗人,喜欢在红尘打滚,对你这些高深佛法不感兴趣,你还是渡其他有缘人吧。”
莫毅断然拒绝,空海和尚做人急公好义,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但想到被活活饿死的梁武帝,广建佛寺却成为亡国之君,老婆都被人侮辱的李煜,莫毅觉得佛法恐怕有毒。
自己听佛经故事解闷倒没什么,杨柳脾气暴躁,也不妨听听,可卫青将来是要出将入相为大汉建立不世功勋的,可不敢让他在培养个性,竖立价值观的青春期阶段接触太多出尘避世的东西,回头听得无欲无求,只知道挨打不知道还手,谁去对付北方匈奴啊!
“大和尚,别白费劲了,大哥是儒家弟子,我们要听也听儒家那套说辞,才不要听你那些老和尚的故事哩。”
许是哭过一场释放了胸中郁闷的缘故,杨柳虽眼眶微红,心情却已好了许多,见大哥拒绝听大和尚讲经,立刻表明自己立场。
对她来说,立场这东西,就是永远站在大哥那头!
莫毅听得哭笑不得,心中很是无奈,“傻丫头,你大哥我是墨家任侠的传人,不是儒家的。”
忽然,他想到个被自己忽略多日的问题,随即看着杨小丫头与少年认真说:“之前是我疏忽,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除了打拳以外,要开始上文化课,争取做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少年!”
说完举起拳头,做踌躇满志状。
“上文化课?做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少年?”卫青跟杨柳满脸困惑,心说大哥在说什么呀,儒家某句艰深的话吗?
莫毅挠了挠头,心说:“我怎么一激动,把后世的词说出来了,这谁听得懂啊?”
也不难为两个孩子,解释道:“文化课,就是读书写字的意思,至于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意思就是让你们成为拥有正确人生观、价值观、政治观……”
话没说完又被一头雾水的少年少女小声打断:“大哥,啥是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政治观呀?”
莫毅扯扯嘴角,觉得自己跟古人解释现代观点纯粹自找苦吃,话锋一转,微笑道:“这些以后慢慢解释,谁也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讲多了反而嚼不烂。”
他举起拳头挡住嘴,咳嗽一声,学私塾老先生的口吻道:“总之一句话,从今天开始,你们除了练拳以外,还要抄书跟学算数,就这么定了!”
“知道了,我会努力抄书学算数的。”卫青没意见,爹说过,艺多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没坏处,何况大哥教的东西,必定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抄书、学算数?”杨柳喃喃几句,忽然惊醒,尖叫道,“什么,抄书?!”
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拿头顶着大哥肚子惨嚎道:“我不要抄书,我不要抄书,毛笔好重的,拿着胳膊疼,大哥饶了我吧……”
莫毅按住她的小脑袋,跟拒绝大和尚讲经一样,拒绝的毫不拖泥带水,“不行,必须抄书,如果你长成大姑娘以后还目不识丁,会被人笑话的。”
见小丫头还想负隅顽抗,加重语气道:“就这么定了,以后每天抄书一百字,抄不完不给肉吃。”
杨柳见耍赖没用,如丧考妣,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看那模样,仿佛全身骨头都已经每天一百字的任务压碎。
莫毅忍住笑,转身去将空海和尚搬到骡车上,带着杨柳、卫青、女鬼婷芳一起离开祠堂。
到了村里,遇到程雷正在召集村民商议,空海便说自己要先去趟遮天山,以方便从高处俯瞰香料村地势,选一个安全的暂居之地。
之后众人径直去往遮天山,莫毅让卫青杨柳都上了骡车,自己施展轻功拉车。
香料村距离遮天山不过三里,对飞也似的莫毅来说不过片刻功夫。
到了山坳,轰隆声中,那条血红腥臭的百丈瀑布从高处垂落,轰击着下方二十余丈宽的血红深潭,腾起漫天粉红水汽。
莫毅和女鬼婷芳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如鬼蜮般的场景,却仍难以适应,脸色都不太好看,杨柳和卫青第一次来,更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