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
芹落刚要辩解,王仲就摆手道:“行了行了,虽然你这事儿办的不讲究,可我们到底是兄弟不是,你找到漂亮媳妇儿我们都替你高兴。”
“我……我擦……”芹落百口莫辩,看着满脸红霞的孤女燕燕,只想一记撩阴腿废了这口无遮拦的小子。
赵吉打量少女一番,呵呵笑道:“你是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
燕燕轻声道:“回掌柜的,是。”
赵吉又问:“你要跟着他?”
燕燕低垂眼帘,羞涩点头,“恩公出两百钱买下了我,此生我就是恩公的人,为奴为婢,当牛做马,无怨无悔。”
芹落挠头道:“哎呀,我只是见你可怜,一时发了善心而已,你又何必较真呢。
我这辈子都要跟着掌柜的走南闯北做买卖,过的是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的苦日子,你一个女人跟着我,实在不方便的很。”
燕燕倔强道:“恩公若是一辈子漂泊不定,那燕燕就更得跟着您了,出门在外,有个女人帮着洗衣服做饭,缝缝补补,日子总能过的舒服些。”
“对,大冬天的还能暖被窝,总好过你一个人在榻上缩着发抖,连炭钱都省了。”王仲不住挤眉弄眼,表情之猥琐,平生罕见。
这话出口,芹落也招架不住,和少女一起从脸一路红到脖子根。
赵吉栈角落独自喝酒吃菜的齐平,后者微微点头,表示只是个普通女人,并无武艺在身,笑问:“燕燕姑娘,你在碧珠镇可还有亲人?”
少女被问到伤心处,泣道:“还有个舅舅。”
“哦?既然还有亲人,为何不去投奔,反而执意要跟着我的伙计。”
“不敢欺瞒掌柜的,我……我舅舅是个赌鬼,早年间债台高筑,已卖了舅妈和表姐抵债,要是我去投奔他,他肯定会把我卖去青楼的。”
说完泣不成声,掩面大哭。
古往今来,被赌博害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不知凡几,赵吉就见过不少,看少女与自己小女儿年纪相仿,不禁同情心起,叹口气道:“小落啊,燕燕姑娘既然在碧珠镇无依无靠,就带着一起上路吧,她有一点说的不错,咱们走南闯比的做生意,有个女人帮着操持家务,确实能省不少心。”
芹落给少女两百钱安顿生活,埋葬父亲,不过是随手为之,并没有打算介入更深,“掌柜的,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到底你是掌柜,还是我是掌柜,还反了你了!”赵吉瞪眼道。
掌柜的身份不用白不用。
大庭广众之下,芹落哪敢把戏演穿帮了,只得无奈道:“小落不敢,一切听掌柜的安排。”
又对已露出欣喜模样的燕燕说:“如果你不怕舟车劳顿,就跟着我们吧。”
燕燕赶紧叩谢掌柜和恩公,欢欢喜喜起身,赵吉见她一身衣裳满是尘土补丁,活像个叫花子,便赏了芹落三十枚铜钱,让他带姑娘去买两身像样的衣裳,自己是生意人,身边跟这个小叫花子不成体统。
芹落无奈,只得在王家兄弟和孟发财的挤眉弄眼中硬着头皮带少女去往成衣铺子。
芹落在燕燕带领下穿街过巷,去往彩衣坊。
两人单独相处,燕燕便没了之前的执着泼辣,显得十分羞涩腼腆,芹落如果不开口,便一句话也不说,只敢低头走路,好几次险些被从巷子窜出的骡车撞到,少年无奈,只好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这才知道燕燕的父亲生前便是渡口搬运货物的苦力,死因是半月前感染了风寒还咬牙坚持干活,终于积劳成疾。
母亲则以为吃不了苦,六年前就偷了家里的积蓄,跟邻居家做小买卖的商贾跑了,至今音讯全无。
芹落叹了口气,想起莫毅生前说过的话。
“幸福的人总是相似的,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专卖布料成衣的彩衣坊位于是fēng_liú坊对面,而fēng_liú坊,顾名思义,就是专开青楼赌坊的坊市。
两人路过fēng_liú坊坊门,正欲去往对面,坊门中走出个身材干瘦,两眼通红,下巴上满是胡渣的邋遢汉子。
芹落随意扫了一眼,见汉子一脸丧气相,就知道是个通宵赌博的烂赌鬼,懒得再看第二眼。
那汉子看到两人却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小跑两步挡在两人身前。
燕燕见到那汉子,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燕燕,你爹葬了没有?”那汉子问,语调轻松兴奋,没有半点伤感关心。
燕燕颤声道:“葬了,就葬在南山下,用的陆家棺材铺的上好柏木棺材。”
那汉子点头,“柏木棺材好,柏木棺材好,到底是自家亲兄弟,要是一卷破草席就入了土,心里怪不落忍的。”
随即摊开手道:“卖身钱还剩下多少,给我,你如今年纪太小,不知道铜钱难挣,来,舅舅先帮你存着,等你哪天出嫁,在给你做嫁妆。”
芹落冷眼旁观,心中冷笑不已,“屁的先存着,你狗日的怕是欠了赌坊铜钱,打算骗侄女的卖身钱还债吧。”
燕燕凄苦道:“舅舅,柏木棺材很贵,一副就要一百钱,我还请人磕了石碑,两百钱都花光了……”
“什么!两百钱你都花在死人身上了?!”汉子脸色骤变,咬牙切齿道,“一文钱也没有了?”
“没……没有了……”
汉子怒道:“你他娘的别想骗老子,哪有人会蠢到把所有钱都花在一个死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