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李寂然和林晏搭乘出租车司机的车回家。为了坐一趟免费车,辛苦了大半夜。车上,林晏向李寂然抱怨。当然这只是开玩笑。
翌日下午,李寂然往常一般坐在酒馆门口读书。看到昨天的老叟领着孩童又来了,这次他带了一只硕大的猪头与许多香烛。
老叟将猪头摆放在石碑前,点燃香烛,然后诚心实意地跪下磕头。
“我那劣子说了,昨夜城隍老爷您派了使者替他要回了钱财,并惩罚了那些鬼物。”
“劣子糊涂,若对使者有什么不敬之处,还请使者担待一二,老朽替劣子赔礼道歉……”
老叟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字不漏都传到对面的李寂然耳中。李寂然抚摸铜印,好笑地想回他一张符旨,第一不要久跪了,第二走的时候记得带走猪头。
他这个城隍老爷,不喜欢吃冷猪肉的。
然而恍惚之间,李寂然感到身边的车声、喇叭声突然消失,他猛一抬头,发现自己又身在那颓败的城隍大殿之内。并且端坐在香案后方,前方老叟与孩童,以及他带来的猪头香烛俱以一种金色虚影的形式呈现。
伴随老叟与孩童的叩拜,从他们身上和猪头香烛上面更浮出一缕缕淡淡的金光。这些金光照射到大殿内破败的墙壁屋顶,渗入其中,那些墙壁屋顶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新变好。
这就是世俗的信仰之力?李寂然大感好奇。他还欲再仔细观察,却发现那老叟因为没有获得昨日的城隍符纸答复,竟然还是虔诚地跪在地上。恐他跪久了伤身,李寂然只好赶紧抛给他一张盖了城隍印的符。
这次符的功能无须定位,李寂然赋予的功效是强身健体。斟酌良久,怕以后祭拜之人都带猪头过来,李寂然刻意又在符后题了一行字:猪头带走,下次勿用。
……
打发走了老叟与孩童,李寂然在香案后伸了一个懒腰。眼前景物一阵恍惚,他退出城隍大殿,又坐在了酒馆门口。
有哭泣声从酒馆里传出来,李寂然赶紧从躺椅上爬起身,推门而入。站在酒馆门口,李寂然看到哭者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她大概喝多了酒,想起了某些伤心事。
李寂然倒了一杯酒,就欲过去宽慰她。却见春兰一伸手,抢过他的酒杯。“这种事情,一个大老爷们凑什么热闹,我去就行了。”说完,春兰还飞了李寂然一个白眼。
李寂然摸摸鼻子,退到一旁。他讪讪看着春兰端着酒走到那女人对面,款款坐下。
“妹妹我们干一杯。”春兰举起酒杯邀请。
三十多岁的女人,愕然看了看春兰,见她表情平和,迟疑一下,便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与春兰轻轻一碰。
“妹妹叫什么名字?”抿一口酒,春兰打量眼前女人的脸。
“我叫蒋芳。”三十多岁的女人抹了把眼泪回答。
“你是不是在思念一个人?”春兰放下酒杯,盯着这名叫蒋芳的女人的眼睛,直率地问道。
“是。”蒋芳一仰脖,喝光了杯中的酒。
……
伤心人别有怀抱,但伤心人喝醉了都一样唠叨。蒋芳很快将春兰当做了知心姐妹,对她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这个故事要从蒋芳读大学说起,那时她喜欢班上的一个男生,追了这男生一年,最终成为情侣。大四的时候他们同居了,可是这男生从不与蒋芳一起洗澡,每隔一个月还必定回老家一次。
对于热恋的人来说,这些当然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但等到他们毕业,这男生却突然要与蒋芳分手。没有理由,熟悉彼此的蒋芳当时只从男生眼眸里读出痛苦与不舍。
蒋芳于是瞒着男生,偷偷跟着他回到他的老家,也就是脚下的这座城市。她吃了很多苦,几年后,慢慢在这儿扎下了根。
而在这几年中,蒋芳奇怪地发现男生好像突然失踪了,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蒋芳遍寻男生不得,直到某一年中元节,她随同事去乡下看灯,在游灯的队伍里,她方从一群鬼神像中看到了男生的影子。
那是一尊城隍像前的鬼差,虽然打扮的很狰狞,但蒋芳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发疯一般扑过去,用力撕扯鬼差,却愕然发现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尊泥塑。
蒋芳颓然退后,不死心的她通过多方打听,打听到供出那尊鬼差的人家和男生是同一个姓,再继续打听下去,她发现他们果然与男生是一家人。她便坐在那家人门口,日夜守候。
大概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般守了一年多,男生终于又出现了。他比以前消瘦了很多,挽着蒋芳的手带她快步离开。
回到蒋芳在城里的住所,这次男生时刻不离地陪着蒋芳。蒋芳能感受到他浓烈到极致的爱意,也能感受到他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同时,他每隔一个月,还是必定要回老家一次。
这般又过了三年,某一次他们出门旅游遇上了水灾,误了男生回老家的时辰,在赶回家的路上,蒋芳亲眼看到男生突然没了呼吸,脸色青黑可怖。蒋芳吓得驾车拼命赶回到男生家。
当时,男生的家人赶紧将男生抬进室内,放到一台仪器上,通过这台仪器,他大哥输了一些血给他,男生方才恢复了正常。
至此蒋芳也知道了男生的秘密,原来他患有一种怪病,每月必须依靠家人的血液续命。而且即使是这样折腾也活不了长久。
所以男生大学毕业就和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