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丫头看着我紧张的模样,继续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顿时呼出一口气。
奶娘从我手里接过孩子紧紧地抱着,自个儿已是眼眶微红。
“怎么回事?”我冲着那毛手毛脚的丫头厉声喝道,看了一眼屋子里仍旧热络的说话声,又不敢声张,否则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我和容珂还好,到底是主子,剩下这几个依大伯母的性子,绝不会善了,还好孩子没事儿,不然母亲更要下不来台了。
那丫头被我一喝,整个身子向筛糠似的哆嗦起来,一个趔趄,就跪了下来。
“跪着做什么,是怕里面不知道么!”我恶声恶气地瞪了她一眼,她这才明白我的意思,感激地站了起来,抹了抹眼角。
“下次做事儿当点心,等会儿回去到张妈妈那里领罚吧。”我无意多说,低声呵斥。这种场合,还是小事儿化了的好,但罚一罚长个记性还是必须的。
正说着,她感激的面容一扬,我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咦,你不是那个针线房的丫头么?”
“是的,五小姐,如今,奴婢在清音阁当差。”
“清音阁?不是玲珑在那儿当差么?”
“玲珑宗族家里出了些事儿,回老家了,所以夫人调我去了那里。”
我点了点头,我记起来了,是的,这玲珑和眉儿是老乡,都是家里糟了难的,估摸着宗族里还有个把人。说起来,这个丫头,当时我也是上了心的,是个很机敏的丫头,还想着要在身边待几年,一转身,就忘了,乍一看见她,倒想起来了。
“有什么事儿,快去说吧。”我见她脸色仓皇,示意地挥了挥手,自个儿也跟着跨上了台阶,进了屋。
“出事儿了。柳姨娘把白姨娘推下了台阶,摔着了。”我甫一进屋,听到的就是那个丫头战战兢兢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儿,说清楚!”父亲霍然起身,一张脸崩的骇人,小丫头朝着母亲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吓着了,退了几步。
我望见母亲眼神莫名一闪,紧接着是急慌慌上前一步:“在哪儿呢,有谁在看着呢?”
“在清音阁门外的花圃边。怎么回事儿,奴婢也不知道,今儿个,白姨娘像往常一样来清音阁烧香,不知怎么,柳姨娘也来了,两人呛了几句,就离开了。后来,我听见白姨娘的哭声,就跑过去了,就看到白姨娘躺在地上,哭着喊着,说是柳姨娘推她的,现在白姨娘的丫头看着呢。”这丫头已然红了眼眶,窸窸窣窣的眼泪,可心思却清明,说的有条不紊。我不禁疑惑。
话还未毕,父亲已经勃然大怒,一掌狠狠拍在几案上,几案上的茶盏顿时抖落,一片狼藉。母亲连忙上前安抚,纤纤玉手轻轻顺着背脊,忧心道,“别气坏了身子,还是去看看情况要紧。”
“红袖,赶紧到二门口等着,李家娘子一来就领到白姨娘那儿。”她转身朝着红袖利落地吩咐了几句。
就这样,呼啦啦一行人纷纷朝着清音阁的偏房走过去。
远远的,清音阁笼在雨后的雾光中,沉静而安详,看不出一点异常。走近了,才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压抑着嗓音,偶尔的踽踽细语也是软绵无力,让人听了不禁心底涌起一股子心酸。
父亲和祖母早已迫不及待地入了院子。大伯母窥探似的朝着里面望了两眼,被三婶娘一把拉住了衣袖,又很快谨慎地松开了。
“大嫂,这是二哥和二嫂的家事,今儿个天怪湿热的,大嫂不若到我那里喝杯茶解解渴吧。”三婶娘圆润的脸庞眯着拳拳笑意热心地开口。
母亲感激地望了三婶娘一眼,又对我们几个孩子严厉道,“你们下去玩儿吧,这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
我们再好奇也不好违抗,憋着嘴走了。
临走前,我唤住了那个满脸是汗水的丫头,朝她招了招手。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珠儿。”
“你带我去看看白姨娘摔倒的地方呢!”
她一愣,没想到我会要求这个,但还是带着我去了。
那处阶梯我还真没留意过,从上至下连着一片很小的苗圃,数一数,也不过五层,可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亲自走了一遭。白姨娘现在的月份,估摸着两个月左右,从这滑下去,孩子估计不保,柳姨娘怎么会这么傻呢。
“你有亲眼看到柳姨娘推她下去吗?”
“没有,但是,连柳姨娘身边的欢喜也承认了。”她想了想迟疑地说。
我讽刺地笑了笑,“可是我觉得依这儿离清音阁的距离,就算白姨娘喊的天翻地覆,你也不可能听到吧,而且别人没听到,偏偏让你听到瞧见了,你说巧不巧?”我说着抿嘴颇有深意地看她。
只见的她美目一闪,迅速敛去眼底的惊愕,佯装镇定道,“清音阁的大扫帚坏了,奴婢正准备去讨一把,正巧就听到了。”
我眯眼看着她不自觉挪动的小碎步,不紧不慢地点头,“事情是不是如你所说,一查便能查出来。你是唯一的见证者,我若对父亲说你很可疑,你说会怎么样?”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求小姐饶奴婢一命。”她贝齿轻咬,红唇一片惨白,楚楚可怜地向我不断福身。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我无意于为难你,只看你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