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昨日宿醉,今日又是休沐,就是起身也没有这么早的,恐怕派去打听的人没那么快回来的。
不成想,我却猜错了,派去打听的人还未回,父亲倒是先来了碧霄院。那时,我正同母亲一道用早膳。
望着父亲沉着面孔打帘而入,我乖觉地站起身,唤了一声,“父亲。”
父亲尴尬地觑了我一眼,闷声咳了咳,算是应了,星朗眉目布满血丝,显得微微疲累,攒簇紧张地盯着母亲。
母亲则是面色如常,冲着父亲温婉一笑,轻轻放下玉箸,“不知老爷在杨姨娘那里可是用过早膳了?”
父亲一噎,面色锃然彤红,喏喏地清了清喉头,“没有呢!”
母亲闻言望着父亲的目光更是媚眼如丝,看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红袖,赶紧给老爷重新备一份早膳呢!”说着,歉疚地敛了笑面,福身行礼,“老爷恕罪,我本以为老夫人既然替老爷和杨姨娘牵了红线,那必定是备了老爷和杨姨娘的早膳的,却不想没有。”母亲这话听着真是怪阴阳怪气的。
果然父亲原本讨好唏嘘的笑靥迅速冻住,面色铁青,斥责,“你,你这话……”
我见势头不对,母亲这是真的气的狠了,否则断不会这般与父亲抬杠,急忙上前一步挽住父亲,将其摁到宽凳上坐了,温言软语着,“父亲,我们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便是。”
又忧心忡忡地看着母亲,佯装数落,“母亲,此事也是怪不得父亲的,父亲也是身不由己,昨日不是醉了么!”
如此两边一安抚,眼见着两人都软化了,我又诡谲地将话圆了回来,“父亲,这事实在怨不得母亲,母亲到底是主母,祖母有什么只管吩咐母亲,母亲的脾性,您知道的,哪有不应的。这暗地里搞这么一出,母亲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这话真是说到了情理点子上,即使母亲心中多半不是为此,但听在父亲耳朵里,可不是自觉理亏么?
他果然掩饰地挠了挠头顶,眼底漂浮,并未有二话。
母亲见状,乘势接了话,自觉绣帕掖了掖眼角,哭音乍起,喉头淅淅沥沥,听着缠绵逶迤,“我也问过你,是不是杨姨娘那里去坐坐,或者排个日子,是你不愿意,我自然心中也欢喜,可如此这般手段,我真是心中剜了肉一般疼。”
父亲的脾气就是如此,习惯了母亲顺着毛捋一捋,见母亲哭的憋屈,面上更是不忍,叹着气将母亲搂在了怀里。
我自然自觉地站起身离开了。这里不需要我了不是。
这事虽然是过了,母亲那里不能奈何祖母,在祖母面前依旧恭顺贤良,可对父亲成日里不冷不热的。父亲又能如何,杨姨娘是姨娘,去她屋里歇着又没有过错,可自己气不过,只得在祖母面前下了狠话,如若杨姨娘那里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便再把杨姨娘送去庄子上。
说实在的,每次只要有容瑶在,她都会千方百计搞出一些幺蛾子,我真恨不得永远不要再见到她才好。可说来也奇怪,自祖母寿辰后的第三日,容瑶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不是搞错了吧?”流云听到眉儿说,容瑶来王府看我了,也是大吃一惊。
“怎么会有错!人都已经在夫人院子里坐着了,刘妈妈正招待着呢!”
眉儿杏眼圆睁,一脸嫌弃,伏过我耳畔,担忧,“少夫人还是快些过去吧,夫人让人过来唤你呢。”
的确,我不能不去,我与容瑶的龃龉外人并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且看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再说。
五角翠鸟楼里,婆母正襟危坐在宽背大椅上,与容瑶不咸不淡地说着话,见我来了,就慢悠悠地站起身,“既然你来了,就陪着你娘家姐姐说说话吧,我也乏了。”说罢,冲着容瑶随意扯了扯嘴角,“张家少夫人宽坐啊。”
殊不知,容瑶腾地从椅子上弹了出来,一步跟上了婆母的步子,“等等啊,靖王妃。”袅袅音色透着唏嘘,惟妙惟肖,“容瑶三生有幸,能与夫人相谈甚欢,夫人有空,若再陪我们姐妹坐坐,那便是容瑶天大的福气了。”
我微愣,脚下一歪,差点扭了脚踝,她惯会如此,戴着可怜兮兮的面具,提出自己非分之想,如今到我夫家来博同情了。这是要干什么,还是我娘家姐姐,我真是什么脸都丢光了。
婆母眼中厌恶一闪而逝,到底缓过神色,按捺住性子大概要开口客套两句。
我一狠心,走上前挽住婆母的胳膊,神色如常,“母亲想必是累了,那便早些回屋休息吧。我带着我姐姐去我院里头坐坐就好了。”
婆母不可思议地瞥过我低垂的眼眸,不知是不是明白了我的小心思,点头走了。
“若夫人不嫌弃,用些我送的,都是绝对正宗呢!安神养息最好不过了。”容瑶脸色讪讪,随着我婆母的步伐,在背后疾走嚷嚷着。
“谢张家少夫人了。”母亲冷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到婆母走远了,我才木着一张俏脸,斜眼望她,“姐姐今日为何而来啊!不妨直言。”
她瞬间婉立娇笑,明眸深情对望,款款而来,“那我们便到妹妹院子里去望一望吧,啊?”
我哼了哼,算是应了,我就是再不待见她,她来了我还是要请她去坐坐,否则传出去真是不好听。
“妹妹,我今儿个可给你带了京中最名贵的居之屋的燕窝呢。”我率先出了婆母的院子,她突然紧跟两步,挽过我胳膊,亲昵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