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亲人,一道长大,就该互相照应着的。”我嗔怪地打了他的胳膊一下,秀色姣靥地笑着。
他眉头轻拢,似嘀咕了一句什么,而后是黯然展开,默默呢喃:“对,亲人。”
“那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我提议。
于是我们便慢慢说了开来,我问了他一些学业上的事,他倒也坦荡,说的一本正经,倒的确是块读书的料子。
到了拐角处,他要往西,我要往东,就要别过,他却吞吞吐吐地叫住了我。
“表妹,那个小靖王待你还好吧?”
我一怔,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他到底是关心我,便重重点了点头,“会很好的。”
他这才放松地垮下肩膀,满足地笑着转身走了。
说起小靖王,我便心下难安,也不知他那边如何了,都快两个月了,上次驿站报信还是半个月前,现下也不知道是否安好。
如今,正是春光明媚之时,柳枝泛绿,燕语莺啼,衡芙小园满园春色啾啾,姹紫嫣红,我站在一棵芙蓉树下,仰头望着丝丝白云缱绻,有些出神。
“吉祥,吉祥……”摆在凉亭下的吉祥自然不知道我的忧愁,也未春光陶醉,欢快地叫着。
我苦闷一笑,回身走过去,逗弄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
“你个笨鸟,再叫我就把你毛扒光,让你变成秃头。”我佯装气势汹汹地拿眼瞪着它,它哪里懂呢,仍旧在笼子里欢快地上蹿下跳,我一下子便泄了气,缓缓坐了下来,你不过是一只鸟,跟你说个什么劲儿啊!
“小姐,小姐,小姐,小姐!”眉儿咋咋呼呼地奔了进来,这两个字喊的应天响,喊的我头都大了,了无意趣地摆摆手,“别喊了,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做小姐的了。”
她起初一愣,也没深究,袖兜里一掏,手中便多了一封信笺,扬了扬,“那小靖王的信小姐要不要?”
“谁?”我身体猛的从石凳子上弹了出来。
她警觉地四周扫了一圈儿,才冲我挤眉弄眼着,“自然是小姐未来夫婿的信了,他总算还有点良心,否则小姐每日里坐立难安着,我们日子也过得膈应。”
“行了,给我吧,哪那么多话。”我没工夫理睬她的调笑,玉音皎皎不由得染上了一丝嗔怪。
我背过身,小心翼翼地接过信笺,鼓鼓囊囊的,分量挺足,拆开来,里面整整十张纸笺,可见是花了心思的,不禁朱颜酡色更盛。
信上字里行间没有甜言蜜语,均是一堆一堆啰嗦的事情,早中晚,起床吃饭,恨不得上厕所都要写上一番,尽管如此,洋洋洒洒间,脑中浮现的自然而言都是他的一举一动,好似这两个月来,我就是看着他做这些的。
这样真好!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是信笺的最后,他了了写道,不求其他,愿用曾经许诺的三次人情换我一封回信足以。
我捏着信笺的指尖微微抖动,喉头不禁哽咽。的确,自从雅达小姐的事情发生,他几次上门,我都不闻不问,宫中巧遇,也是视若罔闻。或者是太年轻,放不下身段去说些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做不到。
第一次,他救了我母亲的命,第二次,他解了我的困境,第三次他了了我的心愿,次次都值得我和叶府涌泉相报,可是他要的何其简单,一封回信足以,哪怕是骂他出出气。我似乎能够感受到,字字珠玑,他的卑微和渴求,他堂堂小靖王,何时这般卑躬屈膝,只求得我不吝与他说上两句话。
看到这儿,我早已美目涟涟,莹莹而落,心头颤动,揪的不行,到底我对他是动了情的,看到他如此委曲求全,竟是心疼地不能自已。
“小姐?”眉儿见此也是红了眼眶,小声问,“难道小靖王出了什么事儿吗?”
我含着泪脉脉一笑,“无事,无事,想起了一些事罢了。”
“这还有东西呢!”眉儿惊喜地捏了捏信笺。
我这才发现果然信笺里还有东西,翻出来,居然是拇指大小的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灌了些许透明液体,还有,还有一瓣紫色……
“这是,花瓣吗,小姐?”眉儿凤眼半弯,不可思议地盯着瓶子。
可不是嘛!我也是稀奇地双眸锃亮,爱惜地摸着瓶盏,紫色的一瓣,在透明液体中浮浮沉沉,可喜的是,居然肌理毕现,美轮美奂。
“这也太漂亮了,不若摆在床头,日日可以看得。”眉儿惊奇地呼出声。
我不由得秀美一笑,星眼如波,羞涩旖旎,也好。
他倒是不知从哪里找来这物什,知道我会喜欢,看来这封回信我是不能不写了。
回了屋子,站在书几旁,望着眼前五彩凤凰插屏,思来想去,不若也写些我这边的日常回过去,遥相呼应,一目了然,可不是好,当然,最重要的是问一问他的归期了。
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什么停顿,我便写下了八张纸笺。
“你是怎么得的这封信?”你是怎么得的这封信?我突然想起来,这封信可都是我的闺阁生活,十分要紧,万万不能落入旁人手中。
“小姐放心,就是宝月楼的掌柜亲自送来的,正门口等着呢。”眉儿肯定得地向我眨了眨眼。
这就放心了。我将信笺封好了,郑重地放到她手中。透过窗子,看着她出了门。
望着平静无波的窗外,我却久久不能回神,小靖王与我的亲事是不可能改变的了,这样爱我的男人或者我可以试着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