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走到李典墓碑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盯着无字墓碑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感受着空气中的温度,嗅着每个季节特有的山风,他确信,又到冬天了。
身上本就残破不堪的单薄衣服已经完全不够用,胳膊和小腿都显露在外,夜雪剑虽然遗失,可剑鞘还在,也能将显眼的断水剑藏于其中,此时的形象可谓相当古怪,算不得干净的脸上满满的胡渣,就算碰到熟人,怕也认他不出,
他顺着山路往下走,也在思考着今后的打算,就算是要混迹江湖,手上也得有钱才好,他别无所长,只是有着一身武艺,大不了街头卖艺,可随后一想,用上剑圣的绝世武功卖艺,有些暴殄天物。三口镇的薛佑算是半个朋友,可又不能舔着脸再中为富不仁的奸商和贪官那么多,倒是可以考虑,何不去劫富济贫,救济一下他自己。
说干就干,一路上没有拖沓,他回到了中都城。
中都城还是那般,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他引发的轩然大波已经过去了半年,想来也已经尘埃落定,街道上没有了巡逻官兵。
街头上依旧繁华。
林夜此时的形象宛如一个叫花子,在街道上并未引起注意,没物色多久,一个脑满肥肠的公子哥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送钱的来喽。”
林夜暗道一声,笑意挂在脸上。
那公子哥服饰华丽,腰间别着好大一块玉佩,林夜虽然不识货,但看这架势也知是值钱之物,公子哥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丁,招摇过市,时不时还调戏一下路边的姑娘,俨然一副坏人形象。
林夜就正面走了上去,与那公子哥撞了满怀,顺手牵羊的将那玉佩弄到手,当然,还有那公子哥身上的银两袋子。
“臭叫花子,长没长眼睛?撞坏了本公子,让你坐一辈子牢!”肥胖的公子哥大怒呵斥。
林夜道:“不好意思,大人,小人走的匆忙,没注意到。”
那公子这才反应过来,居然是个臭要饭的,气不打一出来,怒道:“好个臭叫花子,给我打。”
随着公子哥一声令下,那些家丁凶神恶煞的盯着他,打算动手。
林夜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或许是没想到这叫花子如此胆大,居然还敢逃跑,那公子哥气急败坏的喊道:“给我追,追上狠狠的打,打死算我的。”
看到主人发怒,那些家丁不敢怠慢,赶忙追去。
这边的动静闹的不小,路上的行人都停在原地看着热闹。
“这倒霉的叫花子,居然惹到了这位公子,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是啊,如今朝廷上只有一位丞相了,这丞相公子的地位堪比世子,这乞丐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他,就算被当场打死,官府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两名路人在一旁攀谈起来,分析着发生的热闹。
区区几名家丁,林夜若是想甩掉他们易如反掌,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以前的中都城也有不少这种富家公子哥,但敢说“打死算我的”这种话的人却没有,他惹到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林夜停了下来,任由那些家丁追上他,只是被他三拳两脚打倒在地。
听着地上传来的一声声惨叫,林夜道:“你们主人是哪家的公子?”
“你这叫花子居然还敢打我们?我们公子是周丞相的二公子,你完了,今后别想在中都城待下去。”
林夜噗嗤一笑,心道这周丞相向来低调,却生了这么一位坑爹的公子,倒也是无奈的很。
至于待在中都城,他才不愿意,这次回来就是要搞盘缠,中都城这烂摊子,他才懒得理会。
看着怒目直视他的众位家丁,林夜道:“看,你们公子来了。”
那些家丁转头去看,发现并没有人,再次回过头来时,却发现那叫花子早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林夜躲到了一处墙角,将银两袋打开,这让他颇为吃惊,这银两袋子里根本不是银两,而是三张银票和不少金叶子。细细看那银票,都是一千两。
“好大的手笔。”
林夜虽然是半个将军,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而这钱居然是一位公子的零花钱,原来这周文利也不是个好鸟,他与李典的品阶相当,而且作为文官,他的俸禄不可能比的上李典,单是今天的这钱袋里面的钱,都够李典三年的俸禄了。
“这道貌岸然的大贪官。”
暗地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后,他转而露出开心的神色,终于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他拿出一片金叶子,走进附近的一家钱庄。
起初差点被那伙计赶走,直到他亮出了金叶子,才被郑重对待。
那钱庄掌柜看着乞丐手中的金叶子,用了不少时间来鉴别真假,这还不算完,确定是真的后,还多番打探,怕是赃物。
“我说过了,这是我捡的。”林夜怒道。
看到林夜不耐烦的样子,掌柜神色纠结,最终还是给他换了五十两银子。
林夜先去了景阳客栈,那与他相熟的掌柜也没能认出他,他索性也不表明身份,只是拜托那小二帮他去买一身干净的衣服,自己则是去洗了个热水澡。
将脸上的胡须刮去一些,留了他喜欢的小胡子,换上一身整洁的衣物,这才躺在舒适的床上准备休息。
可突然转到这么舒适的床上,他却一时也睡不着了,虽然想着浪迹江湖,什么事都不管,可还是无法做到,让送饭的小二下去将掌柜喊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