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可让他惊了个呆,赶忙停下身来,在一旁的路边坐下,随意的将刘严的胳膊丢在一旁,捧起夜雪研究起来。
虽然久久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夜雪剑身上出现了裂纹,裂痕从剑身中间的符文处开始,向四周蔓延,剑身中间的位置显得更为严重,他可以确定这的确是在刚才一战之后才出现的,他本人虽然不修边幅,可对夜雪可算得上是尽心尽力,关爱有加,面对这把无数次救下自己性命的武器,他每天都要擦拭,也就是这段时间忙着李典的事情才怠慢了些。
难道是饮血剑太过锋利的缘故?不,夜雪剑的品阶绝对不比那饮血剑低,对战之时完全没有被压制的感觉。
他心中怀疑,又充满自责,想到了罡炼,这位云游四方的铸件师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李典的死讯,若是知道了,依着他的性子,定然会北上寻找朱治,然后杀回中都。
罡炼将夜雪剑赐予他,可他非但没有保护好李典,反而将剑也弄坏了,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随后一想,人有旦夕祸福,何况是一把剑。叹息一声后,感觉身体的体力逐渐恢复,便拿起地上的祭品,继续赶路。
在大周,亡者的初次祭祀必须要办的非常隆重,以表示对亡灵的尊重,除了亲属要全部到场外,还必须有像样的祭品。对于李典而言,前者显然无法满足,后者却已经有了着落,这刘严的胳膊也算是个交代,可还少着一样东西,那是李典最爱之物,酒。
虽是穷途末路,偷抢之事他是宁死不为的。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孤松山下的小镇,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路过了年轻刻碑师薛佑的院子,天已经亮了,这小院中也响起了刻石的声音,这倒让林夜有了主意。
从先前的薛佑的行为来看,倒算个忠厚之人,自己如今身无分文,为了李典的祭品,也只能厚着脸皮去向这名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借银子,成不成就看运气了。
将没有防卫功能的栅栏小门推开,进入院中,循着声音找到了薛佑,他依旧是在自己的做工屋内。
林夜道:“薛佑兄,又见面了。”
薛佑脸上满是惊讶还带着几分忐忑,心想莫不是这人发现价钱给高了,前来索要,可当他自上而下观察到林夜满身的血迹以及手中的血腥物件时,惊骇不已。
薛佑戒备道:“是你?有事?”
听着薛佑有些颤抖的嗓音,还有那直勾勾的眼神,他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行头,确实比较吓人,在这祥和的村镇,哪会有这样的血腥场景。
林夜道:“薛佑兄莫慌,我不是凶恶之人,这衣服上也都是我的血迹,只是可惜了你送的这套衣服,今日前来是还有一事相求。”
薛佑微微放缓了神色,他与眼前之人绝没有仇怨,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报复加害不至于,想到此处,才释然几分,他本想问清情况,可随后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知道了又能如何,生意人最讲究是和气生财,跟血腥挂钩的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妙。
薛佑道:“你说。”
林夜道:“前几日我来刻碑之后,手中已无银两,今日为亲人上坟,缺着一些酒钱,还望薛佑兄能暂借我几两银子,他日我若活着,必然加倍奉还。”
薛佑神色尴尬,原来是为的这事,也不知为何,他总感觉眼前之人毫无恶意,言语之间也颇有感染力,从他当日冒雨扛着棺材离开便能看得出,是个情义之人,心想帮帮他也无妨,自己挣得钱又跟亡者有关,这买酒祭奠也是应该,或许还能得到一些福报。
微微迟疑之后,薛佑道:“你今日这套行装,就算去了酒坊,估计也买不到酒,还会引起轩然大波,我暂且不管你做了什么,只是不要牵连到我,我家中还有新打来的酒,看你我相识一场,便赠与你。”
林夜听后,非常开心,不管薛佑是出于害怕还是诚心相助,这份情义已然不轻,这雪中送炭之事,又有几人能做的出,同时他也听出了其中深意,他已经是朝廷重犯,朝廷绝不会放过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追兵到来,确实得注意下影响,别牵连了旁人。
林夜道:“多谢。”
薛佑从屋中取来一坛子酒,看样子应该是家中所有的存货。
薛佑道:“你的气力我见识过,这一坛子都给你了,对了,你亲人葬在何处?”
林夜道:“孤松山顶。”
薛佑点点头,虽仍有疑惑,也并未再问。
林夜再次道谢后方才离开。
孤松山上,李典墓前,林夜跪地磕了三个头,将刘严的手臂放在墓前,而后抱起那一坛子酒,坐在地上,喝一口,而后在地上倒一口,算是与亡者对饮。
想起之前与李典喝酒的场景,他不禁鼻子一酸,只是在狂傲一生的李典墓前,又不敢暴露这份情感,怕被李典说成是小女儿姿态。
林夜心中烦闷,若说报仇,他真的报仇成功了么?刘严只是迫害李典的其中一个,可还有多少是他不清楚的,据刘严所说,下毒的另有其人,可那又如何去查,归根到底,罪魁祸首是大周皇帝,即便他现在知道了,又如何去抗衡。
一口接着一口,他已经有些醉意,只是这次并未像从前喝酒那般去克制,努力的保持着头脑清醒,他是真的想喝醉。
还有几分意识之时,他听到了山下传来的动静。
密密麻麻的士兵正上山来,其中分为两类,不只有虎贲军的弓箭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