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治挥退了属下,自己一人坐在书房,心中却不平静,极力想压下无处安放的疑虑和暴躁,却适得其反,激的心湖掀起惊涛骇浪。
光线暗下来的书房内,他眸光明明灭灭,脸色紧绷僵硬,暗黑一片。
他握紧铁拳,一下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上,桌面应声而碎,木屑飞溅。
言治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言一色曾对他说过的:慕子今、南泽,都能给他一个真相。
只要他拉下脸皮去问,言一色所说是真是假,一切就可见分晓。
南泽是他们言家仇敌,让他找上门去向南泽寻求真相,不如让他去死!
那就只剩一个人,慕子今!
言治想到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他,脸色倒缓了缓。
慕子今虽与南泽关系密切,处处偏帮于他,但多是因为他们二人为表兄弟,两人品性和观念差距颇大,比起南泽,慕子今更好说话一些,而且他与慕王爷同为丛叶将军,尽管来往的次数廖廖,却互有惺惺相惜之意,有这一份君子交情在,他找慕子今问个清楚,应该更为顺利,不会受到什么刁难。
……
言治想到做到,他命人近日盯紧了慕王爷和慕子今的行踪,找了一个两人都无要事的时机,邀他们来府叙旧,慕王爷没有推脱,而慕子今也随他而来。
言治借慕王爷如厕离席的机会,饱含深意的眼神落在对面的慕子今身上,很明显,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慕子今此刻算是明白了,言治此次相邀,目的不是他父王,而是他。
他一袭月白锦袍,几朵清丽的芙蓉花绣在柔软宽袖,神色疏淡,眼眸亮泽有神。
“言大将军有话请直言。”
言治是武将,性格里还是耿直居多,也不绕弯子,“言妃娘娘说你知道我府上大少爷夭折一事。”
慕子今心下了然,没有犹豫,便道,“杀害大将军幼子的人的确不是言辞,而是你的亲女儿言语……至于她对亲弟动手的理由,大将军仔细想想,应该不难明白——言语想做言家唯一的继承人,而她的弟弟是她最大的阻碍。”
言治满脸呆滞,浑身僵硬如铁,灵魂仿佛已经被抽走,只剩下了一具一碰就碎的空壳。
慕子今瞥了言治一眼,如玉微凉的手指抚上釉色茶杯,声音轻渺如烟,“她的弟弟是她最大的阻碍,言辞次之,毕竟,言家军掌权者的位置,大将军还是更属意言辞不是吗?言语不想牺牲自己的一生,嫁给丑陋粗鄙、不懂风情的言辞,但又怕大将军一时脑热,真将言家军给了言辞……府上大少爷出生后,她心生一计,害了他,再栽赃陷害给言辞,二人都死了,大将军日后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言治眼眸瞪大,猩红一片,神情癫狂,似是魔怔了,恶狠狠地冲慕子今道,“不可能!你在骗本将军!小语柔弱清冷,从无争权之心,生性悲悯,怎么可能做出残害幼弟之事!是不是南泽指使你编造这些谎言,就为了打击本将军!”
慕子今云淡风轻地站起身,淡声反问,“大将军今日肯找上我,不就是心中已起疑吗?若你真如自己所说,完全信任言语,何必来问。”
言治磨牙,心中暴躁烦乱地听不进去任何话语,他神情如凶兽般盯着慕子今,迅猛扑过去,要将痛苦发泄在眼前这个告知他真相的人身上!
慕子今镇定冷静地躲开,闪避到外头空旷的场地上,言治追了过去,两人打在一处!
慕王爷回来,瞧见眼前这一幕,最初还以为是两人切磋武艺,但再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言治浑身的狠劲,根本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脸色变了变,站在原地,等着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战胜归来。
慕子今确实赢了,见言治一身内力发泄的差不多,人也快冷静下来时,不再收着内力,甩手将扇子掷出,打晕了他。
慕子今收回扇子,走向慕王爷,“父王,回府罢。”
慕王爷看了一眼被下人扶起,不省人事的言治,脸色不善,狠狠一甩袖,走了。
……
慕王府的南泽知道了这件事,慕子今本没想声张,但有憋了一肚子气的慕王爷在,张嘴把他知道的都说了,自然兜不住。
南泽听了慕子今讲述的细枝末节,勾魂夺魄的妖孽脸庞上,缓缓浮现一个危险至极的笑,“你好心告知言治他亲子惨死的真相,他非但不谢,还恩将仇报对你下死手?哼,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越老越糊涂!”
慕子今饮茶不语。
南泽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变的寒光凛冽,突然又道,“言治这老东西,说不定是故意的!他知你是我兄弟,又与我有仇,所以想故意发疯伤了你报复我!”
慕子今没有什么可说的,他知道南泽这样子,是心头主意已定,他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手指端起茶盏送到嘴边,正要饮下,忽听——
“哼!言治如今不是将言轻当眼珠子看吗!本少主就捏碎了它!”
慕子今手指一颤,杯沿停在嘴边,他掀起眼帘,眸光一片温淡,“你想将言轻引到宫外下手,这并不……”
南泽抬手打断他,脸色犀利冰寒,高深莫测道,“我知你顾虑……这次我派杀手去杀言轻,并不以杀死为目的,当然,能杀掉最好!”
“我丛南家抽调的精锐杀手已经到了,并不打算将言轻引到宫外,就在宫内下手!皇宫的防守,据查探到的消息,是铜墙铁壁,牢不可破,但到底周全强悍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