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并排,戴獠牙山鬼面具,上下被青黑色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脖颈、双手这些部位都被衣料遮挡着,每人都是近似畸形的高大健壮,却佝偻着腰背,好像某种能两脚站立的野兽,人的衣袍穿在他们身上,有种格外强烈的不伦不类之感!
言一色停下脚步,伫立片刻,轻声问身边的迟聿,“他们怎么回事儿?人拉车,是荒月山神祭大典的传统?”
“奴隶。”
迟聿唇角扯起,简短地回了她两个字。
奴隶,哦。
言一色知道荒月城是有奴隶的,也是整个丛叶唯一圈养奴隶合法的地方,而且数量可观,主要分布在药府、荒清区等需要大量劳力的地区。
言一色心知自己对荒月的了解始终有限,单就奴隶这一方面,荒月城的黑暗之深,一定远超她的想象。
迟聿见言一色沉默,诡谲凉薄的凤眸眯了眯,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绵软的手指,一针见血道,“怎么,心软了?孤的爱妃可真善良。”
言一色斜睨他一眼,“我怎么听你的语气在反讽我?”
迟聿神色带笑,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
“取消……”
言一色话没说完,突然被一道凌空而来的娇蛮声音打断,“谁也不准动!今日没本小姐的命令,所有人都要在这儿窝着!”
伴随着几句气势凌人的话语,一个红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言一色和迟聿一丈远外。
古裳落地后,浑身僵硬,脸色冰冷难看,目光微微闪躲,她没想到迟聿此时此刻会在言一色身边!这让她来之前悉心准备的刁难折辱,还没派上用场就画上了休止符。
言一色神色戏谑,莞尔一笑,“原来是古城主的爱女驾临,你有何贵干啊?”
古裳虽然怕迟聿,但被她恨之入骨的言一色挑衅,多少激发出不管不顾的勇气来,一双魅惑的狐狸眼中满是狰狞凶光,“这花车有问题,游城临时取消!还请神女在祭祀的良辰吉时前,一步三叩走上佛山荒月台,以示对山神的敬意和诚心!”
“哦?”
言一色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精美气派如艺术品的花车,啧啧感叹,“这么说,花车要作废了,就地销毁吗?”
古裳冷冷一笑,脚尖一点,忽地璇身而上,飞进了花车最高处的宝座里,“由本小姐坐着回城主府,待让工匠检修后,再行定夺。”
言一色撇了下嘴,弄半天,这位狐狸精是想过坐花车的瘾,受城民瞻仰啊!
她回头,招来蹲在言成脚边的兔兔,抱在怀里摸了摸,笑眯眯叮嘱,“漂亮的花车看见了没,四分五裂后更好看,交给你了,兔兔。”
言一色嘀咕完,将兔兔当个炮弹扔了出去。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轰隆隆、砰砰砰乱响,并夹杂古裳气急败坏的惊叫声,眼前的奢华花车毁于一旦,仿佛之前的存在不过是海市蜃楼。
古裳带来的人即便都冒出来,也阻止不了花车变废车的命运。
而那些拉车的奴隶仿佛傻了一样感知不到疼痛般,任凭乱七八糟的东西砸落身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言一色看进眼中,兔兔光荣完成任务,弹跳了回来,落入她怀里。
她一边亲昵地抚摸着兔兔,一边若有所思地问迟聿,“没了花车,他们会怎么样?”
迟聿明白她在问什么,“他们为花车而生,自然要随花车而死,你想救他们一命?色色,他们这样算不上人的人,在荒月数不胜数,你救不过来。”
他此番话说得冷漠无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视人命如草芥。
言一色听罢,丝毫不意外,但不久后,当她再次回想起他的这番话时,又有了新的理解。
“遇上就是缘,主要我想救。”
“救下来给你身边的那些女人配对吗?”
迟聿指的是皇宫中的言燕流思浅落她们。
言一色面无表情,狠掐了一把他的手背。
“不是……当下手。”
“我记得你说要为我修一座比千御宫还恢宏的宫殿……”
“好遥远的事了。”
“嗯?你想说你忘了。”
“孤一直记得!临来荒月前,还提醒了苏玦……若将他们带去做苦力,一个顶十,每月能少一笔支出的银子,爱妃贤惠,真会为孤打算。”
言一色只提了个修宫殿的事,迟聿便懂了她的意思,虽然带着情绪的废话有点多。
她满意地点点头,拿下了威胁要掐他手臂的手,改为抱着,带着他一起转身,往佛山走去。
“言成,听到了?将那些奴隶带回药府,另外,裳小姐在今日山神祭的日子惹是生非,万一庇佑荒月、带给城民富饶繁华的山神发怒怎么办?她岂不成了荒月的罪人?”
言成心领神会,一脸贼笑地冲她远去的背影挥挥手,“属下明白!裳小姐该一步三叩上佛山荒月台,以示忏悔!”
古裳怒火高涨,手中黑色长绫疾射而出,袭击言一色后背,“不要脸的贱人!”
却被言成和杨翼一齐挡住,前者挡下的是明面上的长绫,后者则是暗中的丝缕,两人对视一眼,已摸透古裳的杀招。
言成叫出了一些荒灭区的人,杨翼带领手下人,与古裳一方的人打了起来!
熟知大典流程的荒涟,则带着人跟上了言一色。
……
今年的山神祭没有往年的热闹,因为取消了花车游城这一项,虽然不知内情的人议论纷纷,犹如炸开了锅,但谁也不敢闹出乱子来,因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