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烟睁开眼的时候已然是夜色浓重之际。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她以前是不怕这样的黑暗的。
可能是曾经有一个人和她过一番话。
那个人曾经穿着一身白衣胜雪,是她眼中的光。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光熄灭了,更浓重的黑暗随后萦绕上来,就像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点一滴累积的失望,也要慢慢地把她的心里涂满了悲凉。
她伸出手,然后终是抓到了燃火的火折子,费力的点燃了火。
兴许是那些人也不觉得她能够有成功洗脱冤屈的那一了。
从前她只是知道军营里面都是最为正气凛然之人,却从未想过实际上这些人也有随波逐流的一。
起初的时候他们还愿意进来点火,为她点灯。
但是直到现在,估计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做了。
但是在更长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性的一个人坐在书几前,昔日东方子珩在这个地方看兵书的时候,她就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凝视着这一片岁月静好。
他在午后的阳光中抬起来眉眼,那一刻微微的有些笑意掠过眼底。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依旧是坐在从前的位置上,只是那个人却不在了,道是物是人非罢了。
于是她抱膝有时候在这里坐着就会坐一个晚上。
看着空慢慢的变黑,然后一模一样的皓月点缀着夜空的好颜色,又看着空慢慢的变蓝,变蓝啊,再变蓝,变得很浅很浅的那种蓝色,随后朝阳从山边慢慢地爬了起来,迎来了新的一。
她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开口话了。
她就坐在这儿。
或者是睡觉。
等到终于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躺在床榻上,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幔帐,然后莫名其妙的又突然想哭,想到了那一烈火焚烧在身上的感觉。
那一种细细碎碎的炙热疼痛,慢慢的从指尖,从足尖蔓延到心底。
然后眼前就开始模糊,一点点的涣散。
她伸出来手指想要些什么。
但是很多人都这样静静的看着,感觉她默默的离开这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之间发现了一种新的趣味,没有给燃起来的灯火罩上灯罩,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一点火焰明明灭灭。
如此绚烂,又如茨柔弱。
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一样。
“又在期盼着什么呢?”
她叹了一口气,嗓音中带着一点干涩的低哑,在夜色当中突然响起的时候,甚至听起来还有点恐怖。
但是陌烟似乎是习惯了自己的声音,然后笑了笑,咬了咬唇,接着眼泪倾盆而下,“你期盼的再多,他终究也是不会来的,为什么就是不甘心,觉得你能够得到一切的信任不是。”
从前她提起来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年眼底会有星河不及的温柔,但是现在唯独剩下了苦痛。
她怕黑。
他知道,但是他不愿意回来点灯。
她想见他,他也知道,但是愿意相信别人千百句,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一句话,不愿意回来见她一面。
何其可笑。
情绪的崩溃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这也是她终于忍不住的第一次的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