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陌烟却并不觉。
她只是挑了挑眉,方才是笑了笑。
“舟零的提醒我晓得了,多谢。”
这本是理所当然,舟零自然而然也是受不起这一位的多谢。
平心而论这不过也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谁都不知道人在伤心的时候会做出来什么样的事情,若是哭着哭着倒是无妨,左右不过是一种发泄。
可是自家姑娘却是从来不同的。
自打夫人去了以后,舟零是真真的从未再见到宋雅甯再落泪过,无论之后遇到的是如何的苦难,姑娘都一桩一件的忍了下来,直至今日是头一次红了眼。
她怕是永远都会记得那样温和的夫人去了以后姑娘的反应。
大夫是一个五六十出头的老人家了,更是难得的长寿岁数,本该是在家中颐养年的岁数,却是实打实的一位宋府里头的老府医了,当这位医术向来都是极好的大夫叹了一口气,对夫饶病情表示无可奈何的时候,姑娘就落了泪。
往日姑娘是最乖巧的,大夫前来给夫人瞧病的时候,姑娘都会甜甜的和大夫笑着叫爷爷。
大夫中年丧妻,不愿意续弦再娶,唯一的儿子也在先前打仗的时候被强行征兵去了战场,此后就是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叫爷爷,大夫第一次被叫的时候就红了眼眶。
之后更是喜欢带一些姑娘喜欢的玩意儿来给宋雅甯,为此还被尚且卧病在床的夫人打趣过好几次,可终究是一片心意,破费了几次之后到底也不好拒绝了不是。
夫人去了。
姑娘头一次的失了从来的乖巧,抓着大夫的手不让走,爷爷爷爷的叫着也没有用,最后甚至也忘记了自己是个大家闺秀,对着大夫破口大骂庸医。
从此以后大夫就再也没有从前那般对待姑娘了,只是剩下了一个奴仆对于嫡出姐的恭敬。
姑娘也越发的冷然,情绪一都是在收敛着,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软软甜甜的姑娘了。
楼姑娘一朝之间身份就变了一个翻地覆,可是无论怎么样的变化着,于舟零而言始终都是自家姑娘这么多年以来身边唯一的手帕交。
当年的事儿给舟零留下了太多,后来大夫也走聊时候,也是上演帘年的场景。
无人送终,哪怕他在宋府做府医的这些年来处处与人为善乐于助人,可是这些都不是理由。
姑娘倒是去上了一炷香,末了只是叹了一口气,最后一声看着棺椁里熟悉的面容,如同儿时那般唤了一声爷爷。
可惜来不及了,可惜太晚了,终究是无人应答。
旁人这些年来对于姑娘的评头论足,也有许多人宋家姑娘冷血薄情的,姑娘从未辩解,可是只有舟零知晓,姑娘心里究竟是有多么的难过。
或许正因如此,舟零才是冒着所谓大不敬的风险前来劝楼姑娘,也就是这一位出身皇族的帝姬。
回了神,舟零摇了摇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帝姬客气了。”
楼陌烟不可置否,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应下了。
“有你这样的侍女在身边,雅甯是很有福气的。”
舟零不太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夸奖究竟是因为什么,抿了抿唇尚且是还打算这还要多些神话的。
可惜的是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