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想过,宁死前的绝望这般漫长,她紧闭着双眼,周围的氧气渐渐稀疏,她明白在大火还未烧过来之前她就会窒息而死,这样的感觉好难受,好难受!
母妃,纳兰珏还是不能一个人活下来,纳兰珏马上就要去见你了,那是你吗?
母妃……
隐隐约约中,她感觉一个影子蹿了进来,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人来救她了,可是火势这么大,这么会有人进得来?她绝望的笑了笑,然后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再一次睁开眼时,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木木的躺在檀木花雕床上,一双空洞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姑娘,你醒了?”
她的周围飘散着一种淡淡的檀香,这属于人间的气味,从来没有这般清晰过,她慢慢支起身体,照顾她绿衣丫头迎了上来,一脸欣喜地笑容,只是此时的她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
说完,她伸出双手在空中摸索了一番,心里的恐惧感一重重压了上来。
“啊!姑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什么都看不见,你是谁?”
她睁大了眼睛,说话的人不是秋啼,这里又是哪里?
“姑娘,你别动!我马上去叫大夫!”
绿衣丫鬟也是一惊,急忙冲出厢房找大夫,昨天晚上山庄后面的一个院子起了火,庄里人赶来救火时,整个院子都已经烧起来了,当时大家都认为住在里面的人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公子不顾众人阻拦,竟然冒险冲进火屋去,救出了只剩一口气的纳兰珏,听说昨天晚上公子还一晚未睡守着她,经过这事以后,更鉴定了膻珏再山庄里的特殊位置,没人再敢对她有任何不敬。
不一会儿,绿衣丫鬟就带了一位半白老者进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紫水。老先生进来便急忙为纳兰珏诊治,而紫水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里带着疑惑,纳兰珏微微向她的方向侧过头,似乎已感觉到她的存在。
老先生为她把了双手的脉,挽起右手的衣袖低声说道:
“姑娘,得罪了!”
他起身拂了一礼,伸手拨开纳兰珏的眼睛查看瞳孔。
“姑娘想是昨夜被浓烟熏伤了眼睛!”
“能治好吗?”
问话的黎清一身蓝袍,几个大步跨进了厢房,目似零星,面若冰山。
“这个老夫不敢肯定,不过可以先开几幅药调理一下,眼中的筋脉调理通了,自然就能看见东西了!”
先生又拂了一礼,转身随丫鬟出去写方子了。
黎清剑眉一紧,目光寒冷,唇角微动。看着半坐在床榻上那个白衣少女,目光如死灰般的沉寂,他心里涌出一阵莫名的难过,这么短暂的相遇、相处下,他却始终猜不透她,连自己的心也猜不透了!
“秋啼呢?”
纳兰珏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平静得吓人,仿若那什么也看不见的双眼完全不是她的一般。
黎清听完,眉头紧皱,刀刻般地侧脸轮廓尽显,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口气里带着不悦的说道:
“还剩半条命,现在还吊在前庄的柱子上!”
“你……”
“我没直接打死她已是开恩了!”
纳兰珏听了他的话,面上才有了些动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气,怎么从他口里说出来的人命如此不值一文呢,她摸着床沿,慢慢走下来。
“难道公子生来就对人命这么践踏吗?公子就没有家人朋友吗?”
黎清一愣,整个身体僵在原地,纳兰珏说出的每个字几乎都像细针一根根扎进他的心。他的家人,在幽兰山庄几乎是一个禁词,他们都知道黎亲王的两个公子向来不和,而黎清十岁开始便跟随母亲齐氏隐居在幽兰山庄学武,从小性格就阴沉多变,五年前二夫人死后,二公子更是如同一只冷血的猛兽,嗜血如命。
这些年,他不但为他老爹残杀了无数挡道的障碍,而且一个人撑起亲王府背后的隐蔽势力,已他老爹朝政路上的一大帮手,如今黎清王年迈以高,按荆国宗王的传位原则是长子授王号。
黎亲王从小就不喜欢他,所以他的幼年生活得很凄惨,现在有能力保护他母亲了却再也没有机会了,现在老王爷也有对他们母子的亏欠之意,不但把王府的隐秘势力全部交给他掌管还有意将王位传给他。
“姑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昨天夜里如果不是公子冒死救你出来,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说话吗?”
站在黎清身后的紫水一脸铁青,面色里早已生出几分杀意,若不是黎清还在这里,她恐怕早就冲上去将纳兰珏千刀万剐了!
纳兰珏因为看不见任何东西,一直侧低着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听了她的话本能的一愣,没想到是他救了自己,这已经是第二次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心里顿时又浮出一种难过的心情,又对刚才说的话生出悔意!
而黎清依旧站立在那里,一脸死灰。
三人片刻之间,都未出声,纳兰珏的嘴唇微微张开,最后右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轻声说道:
“那还真得多亏紫水姑娘的成全!”
紫水双眼一鼓,惊恐的神色刹那间在目间闪过,随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其中的缘由只有她才清楚!
纳兰珏没等她再开口,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朝着黎清的方向,轻声说道:
“能带我去见秋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