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是一个实习生,他们一家人还这么无条件地相信她的技术,让她很惭愧。
对此,穆嘉言有过无数的想法。
到底是金易灿一家无比信任医院,还是他们已经对治疗这件事释然了,活得通透了,所以才如此平静地生活着。
说实话,她不懂。
穆嘉言摇摇头,甩掉脑海中的杂念,专心于眼前的工作。
她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又把治疗车拉到自己身边,屏息静气,低头看向金易灿的胳膊。
先用碘伏消毒了局部皮肤,用两个指头绷紧了皮肤观察血管。
金易灿的血管细,一下子不容易找到。
穆嘉言皱了皱眉,又轻轻拍打他的皮肤,迫使血管暴露出来。
叔叔在一旁看着她的操作,说实话她还是很紧张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叔叔责骂。
事实证明是她多想了,叔叔贴心地问道,“是不是有点暗,要不要把顶灯打开?”
穆嘉言摇摇头。
开顶灯的话一定很晃眼,她担心金易灿受不了那么刺眼的光线。
床头灯其实刚刚好。
只是她的技术不过硬罢了。
穆嘉言礼貌地笑了笑,“不用了,叔叔,我能看到,只不过他的血管不太好找,我得先找找看才能下手。”
叔叔坐回了他的位置。
“嗯,是很难扎,经常要花好长时间。”叔叔解释道,然后又看向金易灿,“要不要喝点水?”
金易灿嘴唇轻启,没有出声,只是摇摇头。
穆嘉言抽空看了他一眼。
金易灿从她进来后就没有讲过话,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
就连她和叔叔之间的沟通也刻意无视了,只是时不时看她一眼,然后听从她的命令伸胳膊或者握拳头。
穆嘉言不想让他多扎几针受苦,所以找得格外用心。
在反复揉搓后终于找到了血管。
她脸上无比欣喜,口罩下面的嘴巴微微上翘,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这大概是她最认真的时候了。
她不想用“同情”二字来定义对金易灿的感觉,“怜爱”其实尚可。
别的同龄人是花季一般的绚烂,而金易灿却提前凋零了,枯萎了,被关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无法逃离。
金易灿让她心疼,也让她觉得命运的不公。
穆嘉言咬了咬嘴唇,默默叹了一口气。
皮肤再次消毒过后,穆嘉言拿起治疗车上的试管和抽血针头。
集中注意力,一针见血。
血液立刻从抽血针头的软管里冒出,缓慢流向了试管里面。
她手握着试管慢慢等待着。
试管瓶壁因为充满了新鲜的血液而微微发热,穆嘉言的手心感受到了那股热气,抬头注意着金易灿的情况。
正当穆嘉言专心于此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她抬头望向门口。
发现是卢老师。
卢老师探着脑袋,细声关心地问道,“小穆,怎么样,扎上了吗?”
穆嘉言看着小篮筐里所剩不多的试管,点点头,“嗯,扎上了,在抽血,马上就抽完了。”
由于穆嘉言长时间没有回到护士站,也没有按床铃呼叫,卢老师整颗心七上八下,担心她还没有完成任务,中途出了问题不敢主动报告。
所以急匆匆地来到了病房门口查看情况。
在看到穆嘉言沉稳认真地坐在那里抽血的时候,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那一刻的穆嘉言沉静美好,仿佛发着微弱的光,再仔细一看,是床头灯投射过来的微光。
卢老师没有看错穆嘉言。
大概她往后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护士吧。
“上早班的老师们快来了,你抽完血就回来吧。”说完又关上了房门,走去了护士站。
金易灿的血流慢,穆嘉言大约花费了五分钟才全部抽好。
来到护士站,卢老师欣慰地说道,“做得很好。”
突然得到表扬,穆嘉言不知所措,害羞地低下了头。
很明显,穆嘉言的进步不小,她仿佛也如开窍一般,在这个科室充分施展了自己的身手。
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游走于病房之间。
这天早上在配药室配好药后,把卢老师负责的病人补液都搬到了治疗车上。
卢老师让穆嘉言先去病房,自己去处理医嘱问题,一会儿就过去了。
早上病人补液比较多,为了节约时间,能在规定时间内输完所有补液,穆嘉言把同一间病房搞得所有病人的补液都消毒后插上了输液器。
此时卢老师也走了过来,拿着医嘱单和提前备好的补液进了病房。
穆嘉言在卢老师查看过后,也帮忙给其他病人换上了补液。
她动手能力慢,卢老师换两个的时间,她只能换一个。
于是很快补液就没有了。
她推着治疗车出了病房门口,为下一个病房提前做准备。
穆嘉言对照着医嘱单,标签,还有补液,三个信息都一致以后,才开始挂输液器。
刚挂完一个以后,发现另一个病人的医嘱单和标签信息一致,只是补液的容量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及时发现了问题,异常地欣喜,全身都在叫嚣着激动的心情。
平常老师们都会不厌其烦地嘱咐她们,输液的时候要经常查看病人的信息,不要觉得侥幸,总会有疏漏的时候。
穆嘉言谨记着老师的叮嘱,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这项操作。
没想到,终于被她发现了疏漏。
卢老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