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的老匠人是在茶肆常驻的一个老头子,接近六十年纪,方脸蹋鼻,羽扇纶巾。
是城南的一个老先生,因年老无事,所以在茶肆说书打发即将往生的岁月。
因值世道慌乱,北有蛮夷的匈奴、鲜卑的大燕等霍乱,南又有羌、扶南之乱,其中尤其匈奴之乱为盛,民间最恨匈奴人之暴虐。
说书的便多是以抗击匈奴之类的英雄人物为引子,说出许多故事来。
今日说的又是那汉时候霍去病破匈奴的故事,小雨到的时候,已经说了半晌,
“又至元朔六年,那小将益发精通武艺,勇猛果断。
凡骑马、射箭、击刺等无不是手到擒来,厉害得紧,追随大将军卫青立下了许多战功,武帝见其勇武,封了他为骠姚校尉。
其时,此人才年方十七岁,你们道厉不厉害?”
底下随声附和的百姓都鼓掌称好,“厉害,厉害!!”
老先生说到这里,抡起手边茶碗,喝了一大口,继续言道:
“霍骠姚精研兵法策略,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于书中形式,往后的战斗之中,巧妙的用了奔袭、突袭和大迂回、大穿插作战,半年不到,又随大将军卫青,率领八百骁骑深入大漠,大破匈奴骑兵,拜骠骑将
军,封为冠军侯。
那年正是那匈奴大候爷籍若侯唤作产者在北境逞凶......”
老先生击案击节,说的精彩无比,底、酒客喝彩甚多,至酣处,便有茶小二端着一个松木圆盘,绕行在这些客人之间求财寻赏。
一般前面的几个位置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坐的,小雨瞧去,坐在那端首侧位的却是一个小道士。
冠髻长袍,青衣紫衫,倒是比一般的道士穿得好多了。
人言道,出家人清修清修,此人锦衣华袍,全然看不出清修之意,听书又是花钱坐在了前面的几个位置。
那道长二十七八年纪,方脸,浓眉阔鼻,生得白皙,小雨定神一看,想起了此人是谁。
此人正是那日和罗丛生在六叔酒馆打尖的安宁观首徒,张定。
那日小雨和许婧有些矛盾,他去送茶的时候,此人故意刁难自己,要了好几次茶,中间还和那许婧使了好几个眼色,想来是为了讨好那许丁山的女儿许婧。
故今日一见,小雨便想起了此人,尚且有印象在心。
小雨不知道这个臭道士的名字,只看此人出手打赏阔绰,不像一般贫道士。
他在这里做什么?小雨暗忖,这些道士不在华坛寺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是那罗丛生也在附近,小雨这时候心思不在那说书的身上,而是四下打量了许久,寻找那安宁观主罗丛生的踪迹。
观望了片刻无果,又见两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急急忙忙的奔进茶肆。
两个二十几岁年纪道士附在那张定耳畔小声碎语说了几句,张定急忙起身跟着那两个道士出去了。
小雨靠在外栏,亲眼见着三个道士急急忙忙向着东北小道而去。
小雨要查罗丛生的下落,不妨跟着这几个道士走走,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兴许能查出一点东西来。
街道上稀稀散散的人来人往,各路摊贩叫喊的也多,小雨悄悄跟在他们后面,他们赶路着急,倒是没有发现后面有个布衣小子跟着。
且说他们过了城东燕尾巷,到了城东扬州门楼处。
此处门楼乃是东城出城的角楼,因为扬州地阔,这边又是水乡,邻里小溪河道穿插,城东多是平民人家,便没有设防,也就没有城墙。
只设了一角楼,作为戍楼,戍楼侧翼便是一个巨大的门楼,此门作为东城和城外的分割标志。
三个臭道士急急忙忙的出了门楼在一处小河道上乘了一小舟疾疾南下。
此处已经是城外,只偶尔见着远处的田间乡野有屋舍升起炊烟,此时正午,在外务农的人也少。
小雨将三个道士进了船篷之内,让船夫撑杆子顺着河道南下。
小雨施展轻功,顺着河道边的小路跟着。
不出三里路程,见他们三人鬼鬼祟祟的下了小舟。
小雨急忙侧身躲在路边林子一株老树后面。
三个道士身上背着剑,踩着林间小道,又走出几里路,小雨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穿过一片岭子,到了一处山丘处,山丘侧翼有一个茅草屋子,屋子侧是一块小方干田,田里面种着许多青菜,看上去是农家人家。
这几个臭道士来这农家人家作甚?看他们的脸色严肃,有不善之意,也绝对不会是来招纳新门人的。
小雨几个快步从一侧小树林子,踏着小道奔到了那炊烟袅袅的小茅草屋边上,施展轻功,轻身到了茅草屋子后面,躲在那屋子侧翼的后窗檐下,要听听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但听屋子里面。
嘈杂的翻炒饭菜声音之中,隐约有个年轻女子呜咽哭泣之声,又有两个老人兴叹哀伤之意。
忽而,门外一阵急切的吵嚷敲门声音瞬间将这里面一切声音打断。
“开门,开门,快快开门!!”
三个道士的声音急切而不耐烦,呼喝急切,全然像是官兵抓人一般。
屋内。
“呜呜呜.......”年轻女子短暂的停顿哭泣之后,又开始哭的更加厉害了。
“哎。老婆子,你去开门吧,咱们惹不起他们。”屋内老头子哀叹一声之后,说道。
小雨闻得‘吱哑’一声,门开了,三个道士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