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赤在低头的瞬间,嘴唇却不经意地碰到了卓展的耳垂,悄声说话时呼出来的气也撩痒着卓展的耳侧,卓展的耳根顿时烧得通红,脸也比刚才更烫了。
卓展强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定了定神,凑近赤,悄声地说道:“明天先答应带他们去找龙蛋,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想办法逃跑。”
正说着,那月婆陡然转身,怒目看向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大声威胁道:“嘀咕什么呢?少在背后给我搞小动作,小心我拆散了你们这对鸳鸯,杀一个留一个。”
“不敢了,不敢了。”赤挥挥小手,讨好地笑笑。
已起了鼾声的星公被月婆这一声怒吼给突然吓醒了,睁开眼睛呆滞了片刻后,又倒头昏睡了过去,鼾声再起时比刚才更加响亮了。
“这个糟老头子,觉都不让人好好睡,真不知道我当初看上他什么了。”月婆嫌弃地踹了一脚睡的跟死猪似的星公。
经过这么一折腾,月婆已是睡意全无,干脆直身坐起,从前襟中掏出一个布包,仔细地打开。
“毛榛子!”赤的眼睛霍地一亮,像两个小灯泡似的盯着月婆手中的那一包毛榛子。
卓展虽然已经习惯了赤的一惊一乍,但在这么安静的时候来一下,还是禁不住一个激灵。
那月婆刚塞进嘴里一个剥好的榛仁,赤这么一吓,竟一整颗吞下,差点没卡住。“死丫头你诈尸啊,叫什么叫?”月婆大骂道,赶紧捋顺着自己的脖子,使劲地往下咽着。
“俏婆婆,给点儿好不好,你看我俩都快饿死了,你就行行好嘛。”赤探过头,拱起小手,柔柔糯糯地撒娇道。
“没门!你这死丫头,刚差点噎死我,怎么好意思开口管我要吃的?”月婆没好气地说道,继续剥她的毛榛子。
“俏婆婆,要是我俩饿死了,明天谁带你去找龙蛋呢?”赤眨巴着眼睛,娇声说道。
“怎么,想通了,要带我们去找龙蛋了?”
“嗯嗯,这龙蛋是高堂家的,又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至于搭上自己的性命去守护一个不属于我们的蛋吧。”赤点点头,一本正经地上说道。
月婆一听这话,哈哈一笑,将那一包毛榛子都扔给赤:“好,丫头,还是你识时务,我就知道那小子在骗人。”
“嘿嘿,谢谢谢谢。”赤欢天喜地地接过布包,一颗颗取出里面的毛榛子,用身边的小石块小心翼翼地砸开。
月婆看了看赤那兴奋的样子,摇了摇头,抽出腰间的一把短刀,撩开长袍,开始割缠在脚腕上那个绳子周围的老茧。卓
展和赤惊悚地发现,月婆栓着绳子的这只脚是没有穿袜子的,苍老粗糙的皮肤上,绳子死死嵌进肉里,上下都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而月婆,正用那短刀一点一点削着老茧,一个不小心便见了血。然而她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也不擦血也不喊疼,仍旧继续专注地削着。
“俏婆婆……”赤盯着月婆,小声问道:“你俩之间为啥会用绳子栓着啊?这绳子……不能解开吗?”
月婆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露出一丝罕见的忧郁和绝望:“都栓了五十多年了,除非我俩有一人死,否则啊,是解不开啦。”
“为什么啊?”赤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死丫头,这关你什么事,吃榛子也堵不上你的嘴,一边儿凉快去。”月婆没好气地戗道,长长叹了口气。
赤撇了撇嘴,白了那月婆一眼,转头将剥了一小把的榛仁倒在了卓展的手心:“卓展哥哥,喏,可以吃了。”
卓展一愣,刚刚光顾着看月婆的脚了,竟没注意到赤敲开的那些榛子竟一个都没吃,全都攒着给了自己了。
“儿,你……你吃!”卓展说着抓过赤的手,要把掌心里的榛仁倒给她。
“不,卓展哥哥,你吃!”赤急忙将手抽走。
“可是你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你吃。”卓展再次去抓赤的手。
“卓展哥哥你看,这还有这么多没剥的呢,我再剥就是了,你先吃!”赤说着便拿起小石块继续敲打起毛榛子来。
卓展见自己终究是拗不过赤这个倔丫头,也就不再做无畏的挣扎了。他一颗一颗把榛仁放在嘴里,仔细地咀嚼着,浓郁香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感觉呼吸都满是这榛仁的香味。
卓展突然间很想流眼泪,这种别人给自己剥果仁吃的记忆似乎很久远了,久远到他都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是小时候,奶奶给自己剥过瓜子,也是攒够一小把再给他,这样才能让他一次吃个痛快。后来奶奶去世后,自己也长大了,便没人再这样对过自己了。
卓展偏过头,满眼深情地看着专注砸榛子的赤,似乎浑身的疼痛和不适都悄然消失了,只感觉内心温暖的一塌糊涂。
“儿……”卓展淡淡地叫着,“卓展今世来生,都是你的……”
毫无防备的赤蓦地呆住了,她捂住嘴,抬起眼帘深深凝视着卓展,睫毛抖动间,早已泪眼婆娑。
“呵呵,真酸。”月婆哂然大笑,叹息着说道:“等你们一起生活个十几二十年,就会忘了今天这句话了。还来世,今生都恨不得掐死对方。”
赤擦了擦眼角的泪,愤愤然看向月婆:“老太婆,你懂什么,我的卓展哥哥跟你那糟老头子可不一样!”
“哈哈哈,当年我也跟你一样傻,觉得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