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正红时,月也一夜夜地圆了起来。
八月十五这一日是宫中历来定下的赏月宴,今年便也不例外地准备了起来。
虽是宫宴,但也是家宴。事宜虽然不多,但赵晴若的月份毕竟已经快七个月了,不宜操劳。于是赵晴若便让淑妃和宁妃一同安排着。
其实赵晴若本来是要让常常陪着自己的宁妃接手,但想了想还是要顾着淑妃的面子,便让二人一同操办。
这些年来赵晴若甚少将宫务假手于人。今日二妃一同主持宫宴,宫人都这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对二饶看重。
可这话传到某人耳中却变了味道。
“看重?平日里不见她们有多亲近,这才办个宫宴便是看重了?不过都是一路货色。”丽嫔撇下手中的瓜子,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句,又动了动腿,对正给她捶腿的宫婢道:“用些力,没吃饭吗?”
宫婢应下,抬眼看了看谢轻颜,转了转眼珠子轻声开口道:“其实娘娘啊,在奴婢看来,这就是皇后淑妃她们几个在故意孤立您。”
“嗯?”
宫婢垂眼一边捶腿一边继续道:“您进宫时日还不长不清楚。这皇后娘娘可是向来和淑妃娘娘不亲近的,怎么如今便如此看重了呢?”
谢轻颜让她停了手,示意她继续下去。
“要奴婢,还不是因为淑妃娘娘也和您不对付。这宅院之中啊,女人拉帮结派的最常见了……”
谢轻颜听罢,细想一番觉得是有几分道理。不止是淑妃,当初在旧都就给她脸色看的宁妃也和皇后走得近。
还有那个田婕妤……听皇后特意嘱咐了太医照看她的脸。
“不过都是人老珠黄的东西,都站在一起皇上也还是会多看我几眼。”
宫婢马上奉承道:“是啊。皇上前两还来了咱们这里呢,赏赐也是一直没断过。旁人也就敢暗中做做动作,不敢明面上把娘娘您怎么着。要是您有个伤痛的,皇上肯定帮着您。”
谢轻颜听了这话算是满意了,随手拿了桌上的一碟尚膳司专门做给她的糕点给那个宫婢。
“赏。”
宫婢马上谢了。谢轻颜松了松身子坐起来,心中想着宫婢的话。
若是她被她们明面上伤着了,那不仅可以让祁政心疼她,还可以让这群挡在她前面的人吃些苦头……
“你去帮本宫做一件事。”谢轻颜招手,唤来了一旁的内侍。
耳语过后,那内侍怯怯地看着谢轻颜,没有立刻应下来。
“娘娘这……要不先去问过镜雨姑姑?”
镜雨去了正刑局领罚后,便暂时去了尚宫局的杂物房,待伤好了还要做几日的活才能回采星阁。
谢轻颜瞪了他一眼:“事事都要问她?到底谁是主子?别忘了,只有我得宠,你们才能安稳体面地活着。”
问镜雨?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会什么。镜雨只会告诉她,只需伺候好祁政,不要做别的动作。
他们只需要她,当一个会哄饶玩物罢了。
……
未央中,赵晴若披散着头发靠在榻上,柳眉轻蹙,神色倦倦。女子怀孕,月份愈大,身体便愈难受。赵晴若的胎将要足月,又加之这段时间忧思伤神,身子确实常常不舒服,那用来推脱祁政的借口现下也真了几分。
今日腹中孩子又闹了起来,赵晴若勉强用了午饭,但还是头昏脑涨得睡不下去。
“还好宫宴之事交给了淑妃娘娘和宁妃娘娘,娘娘也能得空歇一会儿。”竹容喂了赵晴若些通气安神的药羹,见赵晴若脸色好了几分便道。
赵晴若勉强笑了笑,转头看见祁溪和脸皱着紧紧地看着自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溪和别担心,母后没事。”
祁溪和爬上榻,拉着赵晴若的手道:“女子怀孩子都这么受罪吗?”
“怀孕生子,对女子来确实不是易事。所以下母亲都不容易。”赵晴若安慰她道:“不过母后怀溪和的时候,溪和倒一直是安安静静的。”
竹容跟了一句:“是啊,公主一直很乖。我看啊,这应是个皇子,才这般闹腾。”
赵晴若笑着摸了摸肚子。祁溪和没有跟着笑,而是看着赵晴若大大的肚子,有些心疼地握紧了母后的手。
几人又笑了几句,便见木锦掀了帐幔来到榻前。
“皇后娘娘,采星阁有动作了。”
“是什么?”赵晴若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木锦回道:“同奴婢交好的燕兰,她见丽嫔的宫人偷偷使银子要向宫外买些什么东西。”
竹容紧张地开口问道:“买了什么?是能害饶东西吗?”赵晴若可还怀着身孕呢。
木锦摇摇头:“因那内侍问的是燕兰手底下采买的人,她才能知晓。但后来那内侍作罢了,她便再也问不出什么。”
“皇后娘娘,可要奴婢去将采星阁的人细细盘问一番?”
赵晴若沉吟片刻,道:“不必。现在还没有出什么事情,问紧了反而打草惊蛇。你让采星阁的人外看紧些就好。”
赵晴若微微眯眼,眸中闪过一道厉光:“她若真心术不正,那这一次本宫便要让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一旁的祁溪和睁着澄亮的眼,看了看赵晴若又看了看她的肚子,若有所思。
……
赏月宴的前一夜,月已近圆,其清辉足以照亮整个夜空。但一丝暗云偏生挡在了明月之前,将那清辉遮去了一半,也引得寒风呼啸??更加厉害。
采星阁的寝屋中点着一盏昏暗恶烛光。谢轻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