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眉心的封印已经被九阴冲破了一大半,甚至他本人的心绪也已经受到了影响。
清时看着昔日的徒儿,内心悲痛不已,“夜初……”
面对昔日师傅的深情呼唤,夜初面上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戾气十足。
他曾敬重敬爱的师傅是只想杀他的刽子手,想起这一点,夜初如何能有好脸色。
“夜初,你万不可叫那妖魔吞了心智,你可知你师傅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
清容提着剑沉声说道,即使她再担心景尘的安危,却也不能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要把九阴再次封印。
夜初听了清容的话,嗤笑一声,眉心的封印若隐若现,似有龟裂的迹象,“心血?你们只想杀我!”
“何出此言,师傅怎会害你!”
夜初突然笑了,一如他之前恶作剧一般的笑容,笑得眼睛里都闪出泪花。
“你杀我父母,屠我满村,杀我师兄九阴,现如今又对我巧言令色,不知悔改!”
此话一出,清时清容心中愤怒,他们如何不明白,夜初这是叫妖魔诓骗了。
跟在夜初身后的黑气似乎发出桀桀的笑声,它的幻术自当可以以假乱真,若是放到二清天尊面前,自然是漏洞百出,但对付区区六岁孩童,绰绰有余。
清时平日里对夜初管束甚严,本身也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此刻除了“我不是”“我没有”便再也说不出其他辩解的话。
清容虽然有心为清时辩解,但一想到如果告诉夜初是他屠了满村,杀了自己的父母,又认贼做兄,这情绪一旦失控,九阴趁机冲破封印,天下苍生将会苦不堪言,她便不知说何是好,只能跟着师兄说道,“师兄不是,师兄没有。”
夜初现在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那天晚上黑气给他展现的画面。
破败的村庄,磅礴大雨,血流成河……
夜初未再深想,他的眸子已经隐隐有些发红,稚嫩的面庞带着乖张的戾气,“清时,拿命来!”
话音刚落,手中的金锤朝着清时掷去,清时跃身躲开,夜初直直向他冲过来。
因为封印已经解开数半,夜初的功力大增,不似之前那般,清时轻轻松松便可以将他制服。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清容正要去帮助清时,结果被一团黑气缠住,她只得抽出心神,全力对付这团来历不明的黑气。
清时不敢对夜初使出全力,毕竟夜初无辜,他只是一个孩童,真正作恶的是封印在他体内的九阴。
费力抵挡着夜初的金锤,清时吃力地说道,“夜初,你就那么笃定是我杀了你的双亲吗?”
夜初被清时的剑锋逼得退了几步,“不是你还有谁!我都已经看过那天的情况了!”
清时和清容隔空对视一眼,果真有妖魔在其中挑拨。
清时循循善诱,“好,即便是本尊杀害了你的双亲,那理由呢?本尊身为世间之神,何故要去斩杀凡人?更何况,斩草除根,本尊又为何留下你这个祸害呢?”
夜初呆愣在半空中,他生性聪慧,有些时候一点即通,无须清时赘述,他也能想出个中缘由。
“那妖……骗我?”
夜初茫然地望向站在自己对面云层的清时,脸上的戾气已然消散,只余不知所措。
清时叹了口气,“夜初,你早该明白的。”
夜初自知受妖蒙骗,想起来这段时日他的所作所为,悔不当初。
他的眼眶里闪着晶莹的泪花,膝盖一弯,双腿跪在云层之上,“师傅,徒儿错了!求师傅救救景尘,它被徒儿关在悟魔山的水牢里,徒儿……”
“夜初,夜初……”
夜初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你不要信……他是骗你的……”
那声音如同海妖的浅唱低吟蛊惑人心,夜初只觉得头痛欲裂,灵魂在撕裂。
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身子向下倒去,落入层层叠叠的云彩之中。
清时和清容二人都已看到夜初眉心的封印已然快要冲破,二人脸色大变,飞身去往夜初掉落的地方。
那团黑气找准时机,重伤清容,清容只得留下来与之周璇,只余清时一人飞身而去。
“啊……”
痛苦的叫喊在他的口中破碎,随风而去。
夜初只觉得浑身上下好似被撕裂般,由内而外地疼。
内里像是有人在用银针不停扎着他的血肉,密密麻麻的痛意让他的心脏一再缩紧,五脏肺腑似乎都在移位,在外像是火烧火燎般的焦灼,灼得他的皮肤几近龟裂。
“夜初,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那声音依旧在他的耳畔不停环绕,带着催眠的功效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夜初!不能睡!”
清时飞身将夜初接住,二人在半空中缓缓下落,“夜初,不能睡!”
夜初听到师傅清澈的声音,勉强抬起重如千斤的眼皮,“师傅,我困……我就……睡一小会儿……”
清时一边往夜初眉心的封印注入神力,一边跟夜初说话,让他尽可能保持清醒,不让九阴有机可乘。
“夜初乖,听师傅的,睁开眼睛。”
夜初实在是累极了,他好想就此沉沦下去,再也不要苏醒,可师傅不让他睡,他只得强撑着睡意,缓缓掀起眼皮,只是眼神涣散。
“夜初,睡吧,快睡吧……”
“夜初,不能睡!”
“夜初,睡吧……”
一声声不同的命令在夜初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