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文二十二年,二月初一。
从金隅到定北,已经晃悠了十五天,我坐在马车里迎来了自己的生辰。
重生归来,这是我第一次过生辰。为着赶路尽快回到定北将军府,原本爹娘是不打算在炆城多做停留,但大哥觉得这样太委屈我,死也不同意继续赶路,必须寻个舒服的地方住一晚,让我好好玩一天。
看着外头渐渐飘起的雪花,我觉得大概用不了多久就出不了门了,还玩什么呀!
大哥却不以为意,非要带我去吃炆城的火炉牛肉,还一直唠叨嫌弃金隅火芳斋的不正宗。
娘一听也来了劲儿,说回金隅的时候只顾着赶路,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正好我生辰,就让爹去红炉居定了个包间,一家四口坐下来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爹还喝了整整一壶炆城醉。
前世我追着木合信去东郦,走的是东境的路线,北境这边竟是一次都没来过。看着三山围绕、银装素裹的炆城,只觉得别有一番风味,便求着大哥带我去外面走走。
出了正月,街上已经没有多少喜庆的红色,天色渐晚,雪也渐渐大了起来,行人越来越少,走过三条街后竟只剩下大哥和我了。
大哥蹲下身,柔声道:“妹妹,回去吧,你若是喜欢等明日雪停了大哥再带你来。”
我看着前头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乞丐,我便让大哥等一等,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跑过去递给那个乞丐,道:“雪大了,哥哥快回去吧!这点钱拿着买壶酒暖暖身子。”
那乞丐的脸缩在一件别人丢弃的破烂大氅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锐利像是雄鹰一般。
见那眼神我吓了一跳,恍惚看见了木合信,可我知道他不是木合信,因为他没有木合信眼中那假装的温柔,而且这个时候木合信还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少年,整日在中京王宫里闷头读书。
可我还是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那乞丐误以为我不想给他银子了,忙伸手将银子抢了过去。大哥则以为他要对我不利,差点就要拔剑。
“大哥,没事,我们回去吧!”我牵着大哥的手赶忙把他拉走,别说拔剑了,这小乞丐就是被大哥踹一脚都得丢掉半条命!
回到驿站,容平和容翘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屋子里熏的暖烘烘的,连日的车马劳顿浑身难受不已,洗完澡我就早早睡了,一觉直到天大亮。
又晃悠了**日,终于进入到长垣道地界,距离定北府只剩五天的路程了。
“将军!将军!”
我听见喊声,忙推开车窗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去,果然是跟随父亲多年的副将葛萁,与二叔身边的葛莆都是祖父的副将葛杨的亲儿子。过了初三萁叔就先行一步回了定北,今日特意带了一队人马来接。
我觉得很奇怪,我们虽是轻装简行,可父亲和大哥一看就是行军打仗的武人,就连大哥身边的景南景北都气势十足,单独出门根本没人敢挑衅。定北军驻守北境,长垣道境内根本不会有人打我们的主意,萁叔为什么带人来接?
想到四年后要发生的事,我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有什么变化?
“萁叔怎么来了?”大哥问道。
萁叔打马向前,朝父亲行了礼,道:“白南道剿匪,有一伙土匪流窜进长垣道境内,已经烧杀抢掠了好几个村子了。”
父亲道:“白稽山的匪?”
“是,白南军主将秦越亲自上阵,原本在两道交界处可以将土匪一网打尽的,结果突遇暴雪让一伙土匪逃了。”萁叔道。
大哥皱了皱眉头,问道:“长垣军呢?”
萁叔有些为难,道:“刘鸣那个人,少将军是知道的。”
大哥的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手里的马鞭来回甩着,他一生气就会这样。
我扯了扯车窗外的景北,悄声问道:“那个刘鸣是怎么回事呀?”
景北道:“回二小姐话,刘鸣是长垣军主将,一直对咱们将军不满,长垣道境内但凡有点儿什么事儿都推给咱们将军做,自己只顾着喝酒养女人。”
容翘张了张嘴,道:“这么不要脸?凭啥?”
景北凑过来小声道:“那个刘鸣,每次都说什么能者多劳,其实就是不高兴咱们定北军守在北境,觉得将军顶了他的功劳,让他没有出头之日了呗。”
我道:“那这次白南道土匪逃了过来,他正好趁爹爹和大哥不在一显身手啊,怎么还躲着呢?”
景北道:“许是知道将军回来了吧,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看向父亲,只听他又问道:“刘鸣可在宣城?”
萁叔点头道:“知道将军今日入境,昨夜就从大营回府去了,现在在宣城他那处私宅里。”
“好,那便绕路去一趟宣城,他若是还执迷不悟,我也不能再保他了。”
一行人又动了起来,景北自觉地凑在窗前,小声道:“二小姐,刘鸣的兄长原本在咱们定北军中任职,是和将军睡过一张床的战友,十年前战死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怪不得这个刘鸣胡作非为这么多年,父亲没向朝廷说过一句不是,原来是战友的亲弟弟,想来看他这样父亲心里也不好受吧。
总有人把包容当成理所应当,把温柔当作欠他们的债。大家都是人,心都是肉做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贪婪,早晚会把这疼惜败光。
十年前那场仗,大约就是和东郦的安北之战了,东郦那边叫征南之役。那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