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了代王和孟璃,我撅着嘴死命地攥着姐姐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二哥扣了半天也没扣开,咬牙切齿地瞪着我道:“你跟不跟我走?”
我摇了摇头,二哥继续道:“死丫头,说好了你今日给我打掩护,为什么不讲信用?”
“你把我从舅母那儿拽出来的,可不是我主动的,我可没答应给你打掩护。”
“好哇,有了姐姐忘了哥是吧?”二哥凑到我耳边道:“代王跟大妹妹如此般配,你搅和什么?”
“呸!”我狠狠地踩了二哥一脚,姐姐没听清他嘀咕什么只以为我因为被二哥扯辫子才生气,蹲下身边帮我整理头发边道:“二哥也是,这又不是在家里还把小小头发弄成这样,小小虽然年纪小可也是姑娘家,此番丢了面子可不是要跟你生气么。”
二哥却指着我道:“她才五岁,有什么面子?”
“五岁怎么了?五岁也要面子!谁像你,”我嫌弃地身后那半截袍子,继续道:“也不嫌丢定北侯府的脸!”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二哥说话撸着袖子就要过来收拾我,被姐姐打了一下,道:“二哥今日逃学还是低调些好,若是被人瞧见告诉了二叔,你可就要倒霉了!”
二哥闻言立刻收起了收拾我的心思,小心地躲到姐姐身后,道:“你方才来时没见着我爹吧?”
“二叔今日当值,未时未道二叔不会来的,二哥放心吧,”见二哥松懈开来,又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姐姐笑道:“不过我方才来时倒是看见二婶从花厅出来往厨房去了,二哥若是继续在这儿站着,怕是就要迎面碰上了呢!”
“大妹妹累了吧?咱们找个隐秘点儿的地方歇歇脚?”二哥一手扯着姐姐,一手抓着我的胳膊跟儿,几乎是半拎着我,长腿一甩就往前头走,沿着墙根儿穿过园子里一排参天高的杉树,躲到一处僻静的院子去了,还不知道从哪儿淘弄来一壶茶水和三四碟点心,说自己躲着二叔二婶没意思,美其名曰是一家兄妹互相帮助,非让我们姐妹陪着他吃茶说话。
还吃茶说话是假,哄我们帮他找祖父藏哲汗雄鹰的屋子才是真。
我本以为姐姐会严词拒绝与他狼狈为奸,没想到姐姐却一口答应下来,还主动提出帮二哥打掩护去搜东边的几座院子,因为她方才看到了有人捧着礼盒往东边去了。
而我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本就没什么资格拒绝,又说过重活一回一切都听姐姐的话,眼下当着二哥的面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他们俩去哪儿我去哪儿,反正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万一惹了祸也怪不到我身上。
都推给二哥就是了。
我真的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实在是从小到大,只要有二哥在的场合但凡出了点儿什么幺蛾子,长辈们定是第一个怀疑他。
不,不是怀疑,是笃定,他们会坚信是二哥闯祸,可当我跟着姐姐七拐八拐绕到一座院子墙外的大树后时,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姐姐蹲下身趴在我耳边道,“一会儿我帕子掉地上你就哭,有多大声哭多大声,记住没有?”
“啊?为什么?”
“没时间解释,你想不想看玉似滢没脸?想?想的话做就是了,”姐姐顿了顿,又道:“你去把二哥叫过来,说典舅舅要去对礼帐,跟着他就能找到那只哲汗雄鹰了。传完话赶快回来到院子里去,快去快回。”
“哦,”我点点头回身去找二哥,传完话立刻飞快地跑回来,躲在树后确认左右无人才推门钻了进去。
这院子似乎有点眼熟,我小声地唤了声“姐姐”,姐姐立刻在屋里将门打开让我进去。
那房间是个书房,男人的。
“这儿典舅舅的书房,”姐姐小声道。
“啊?来这儿干什么?你要偷典舅舅的东西?”
姐姐敲了下我的头,牵着我躲在屏风后道:“前世典舅舅继承国公之位后被诬陷复辟前朝,所有书信均在此房间搜出。”
“今年才开文二十一年,不会现在就有那书信吧?太早了吧?”
姐姐点头道:“现在是没有,应该说那书信本来也没有,可诬陷典舅舅害死靖国公府全家的人就要有了。”
我刚想开口问,只听外头院门“吱呀”一声,有女子的说话声传来。
姐姐捂住我的嘴仔细听着,原来是有妇人迷了路又湿了鞋袜,误闯进来,她身边跟着的丫头让她在这院子里等着,等那丫头取来鞋袜换了再出去。
可着女子的说话声我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那女子湿了鞋袜,毕竟是冬日,在院子等容易受凉,便想要进屋歇着,我爬在窗缝里看着她毫不犹豫直直朝我和姐姐所在的房间而来,心中的疑惑更盛了一些。
姐姐指了指典舅舅案牍上冒着热气的茶杯眨了眨眼睛。
那茶有鬼?
对了,前世靖国公生辰闹的最凶的不是我推林姝媗入水,而是照顾林姝媗的一个女子因为给林姝媗取衣裳而迷了路,险些被典舅舅轻薄,虽说后来典舅舅娶了那女子做续弦,可终归是没脸面的事。
我看着那女子巴掌大的小脸,与玉似滢有三分像的五官,这不是玉似滢那个丈夫早逝寡居在家的姨母王氏么?我又瞧着她见那茶杯冒着热气已被喝了大半的参茶,脸上浮现一抹如愿以偿的微笑,而姐姐披着不知道哪来的大氅坐在屏风后装作疲软的样子
这也太卑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