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槐花落满园,各式各样的纸鸢在金隅城的上空乘风飞舞着,今日是五月十五,天气也格外的好,一看就是个适宜嫁娶的好日子。
我将之前生辰二哥亲手扎的纸鸢找出来,可放纸鸢的线却找不到了,于是拉着容翘打算上街去买,结果在快出二门时遇上了桃嬷嬷。
“嬷嬷今日穿的这么粉嫩,是要去哪儿啊?难不成是岳管事想嬷嬷了,派人来接嬷嬷回家呢?”
岳管事是金隅城南边顺县玉家庄子上的管事,是桃嬷嬷的丈夫,与桔嬷嬷的丈夫是两姨兄弟,从祖父辈儿就开始在玉家做事。因为顺县跟金隅城距离不远,骑马一天就能打个来回,是以岳管事在金隅城南置办了个小院儿,每隔三五天桃嬷嬷休沐就会回来一趟。
桃嬷嬷虚点了我几下,笑道:“二小姐长大了,都会打趣嬷嬷了!”
我笑着上前挎住她的胳膊,瞧见她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贴着囍字的红木礼盒,明知故问道:“嬷嬷是去送贺礼么?谁家成亲啊?”
桃嬷嬷眨了眨眼,斜睨我一眼道:“咱们这定北侯府就数二小姐耳朵最长嘴最快,怎么竟不知道今儿是谁成亲呢?”
我当然知道今天是谁成亲,要说这亲事也算是我一手促成的吧!可我这个暗地里的媒人却没得到邀贴,总要找个上门道喜的理由才是。
“嬷嬷,您就别夸我了,要不是我脸皮厚现在这脸啊一准儿红的出水了!我耳朵灵那还不是借了嬷嬷的光嘛,从小到大那么多事嬷嬷要是不说,我上哪儿知道去,对不对?”见桃嬷嬷抿着嘴笑,我又道:“这里头装的什么好东西?祖父也真是的,口口声声说不管了不管了,瞧瞧,这不又巴巴的给人送东西去,真是耳根子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就吃醋了?二小姐怕老爷把你和大小姐的嫁妆给送出去吧?”桃嬷嬷道:“我们二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这心眼儿不如针鼻儿大!咱们偌大的侯府,还能少了你的嫁妆不成?”
“这哪能怪我心眼儿小呢?分明就是祖父偏心,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是她头一份儿,连祖父的疼爱她都要争。她若是个好相与的也就罢了,偏偏是个有心机好装腔作势的虚伪之辈,不说别的,就单说小时候她把我推进水里差点淹死那次,回来后祖父连训斥都没训斥几句,还不够偏心呀?嬷嬷,我这气儿从懂事儿开始憋到现在,本来想着现在长大了可以找机会出出气,可今日她出嫁成了人家郭家的人,大狗还要看主人呢,总得给人家郭家一个面子吧?我这口气算是出不成了!”
“喲,这名声都糟践成那样了,二小姐你这气儿还没出呢?”
“又不是我糟践了她的名声,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我出什么气儿啊?不过玉似滢还真厉害,闹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嫁出去,还敢留在金隅城?若我是她,不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也得嫁的比林姝媗还远才是。可要说厉害,那位郭老板才更厉害,竟然完全没把外头的流言蜚语放在眼里。嬷嬷,我听外头的人议论,说郭邪早就与玉似滢认识,还曾经当众纠缠过她呢!听说当时还是桓王解的围,你说她当初要死要活的逼祖父送她去选秀,不会是因为桓王吧?”我说着说着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小声凑近桃嬷嬷道:“不是说玉似滢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了?难不成”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别一天到晚听外头那些胡说八道的鬼话,”桃嬷嬷清了清嗓子,道:“哎呦,这今儿一早大厨房的张婆子说新来的桑叶酒不错,阿桔这几日总说半边身子发麻,这桑叶酒正对阿桔的病,我得让张婆子给阿桔送一点过去,可是这”
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手里的礼盒,叹了口气道:“哎呀,反正也是送到了就走,又不留下吃酒,我还是快去快回吧。”
“嬷嬷!嬷嬷,桔嬷嬷的身子要紧,要不,我替嬷嬷走一趟?”我拉住桃嬷嬷的手,露出一个自觉十分乖巧甜美的笑,“反正我也要出门嘛,就是顺路一拐罢了。”
桃嬷嬷看了看我,将礼盒递给容翘,道:“大喜的日子,可别惹祸让人家新人起了嫌弃,不吉利的!”
“知道了!”我抱着桃嬷嬷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拉着容翘飞快地跑了。
我和容翘坐上马车,她小心翼翼打开礼盒数了一遍,道:“小姐,没几样东西,定北祖产的两个位置一般的铺子,祁州的一处中等庄子,城东北角太盈坊的一个两进院子,还有两张五百两银票。”
“知道了,收好吧。”
“小姐,奴婢听说王家只给了她两个粗使丫头当作陪嫁的贴身丫鬟,还有二百两银子做陪嫁,衣裳什么的还是从前二夫人给做的呢!这夏氏也太狠了,那么多铺子庄子金银首饰竟全都吞了,还说是亲外孙女,奴婢看啊,连捡的都不如!”
“这样也好,进了夏氏的兜里总比成了桓王府的产业强吧?”
“这倒也是,夏氏充其量也就是给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抬小妾用,可进到桓王兜里就不一样了,那个桓王奴婢看着就讨厌,长得人模人样其实一肚子坏水儿,一准儿拿着咱们府上的产业转头来坑咱们呢!”
“容翘,你今天倒是很聪明嘛!”
“小姐,奴婢一直很聪明的!”
“是是是,一会儿到了郭家,你再聪明一点儿,若是表现得好呢,回来时你家小姐就请你去金樽阁吃一顿,怎么样?”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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