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见过这样的花开吗?”我的喉咙有一点疼。
“没有,你见过?”
我摇了摇头。
孟璃道:“世间最美不过花开,只不过这美丽终会落败。不过若是想长久,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我抬头看向他问道。
他道:“自然是用眼睛看到心里去,不就留住了?”
“可是看到心里去,等到花败那日不会伤心吗?”
“天地之间,哪有人一辈子都不会伤心的?没吃到你想吃东西会伤心,没穿到你想穿的衣裳会伤心,没看到你想看的戏本子会伤心,难道就因为会伤心就不吃不穿不看了?”
“生老病死怎么能和吃穿看戏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生老病死是人生大事,吃穿看戏就不是了?还有人因为阴天下雨痛哭流涕呢!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伤心还是快乐,大起大落有失有得,才是人生。”
我没想到像他这样懒懒散散又阴阳怪气的人会说出这种话,或许是因为他看的明白才会什么都蛮不在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其实,他倒算得上是个洒脱的人。前世我太过患得患失,害怕失去,这辈子也总是梦里难安,害怕睁开眼看到的仍旧是寒山水牢。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往事不可追,该忘的就不该再放在心上。
“是,有失有得,才是人生,”我转身看着那雪中盛开的红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前世有所失,今生才会有所得,虽然不知道这所得在何处,但只要今生能得玉家满门平安顺遂,便是无憾了。
“走吧。”
“许了什么愿?”
我白了孟璃一眼,“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该不会许愿再长点个儿吧?”
“世子爷,看在你方才那番话说的很得我心的份儿上,本小姐就劝你一句,您要是不会说话就多笑笑,这样就没人想要掐死你了,或者毒哑你,记住了吗?”
“能掐死本世子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朽木不可雕,懒得跟你说,灯笼还我。”我伸手想要把灯笼拿回来,他却长臂一抬把灯笼高高地举过头顶,一脸欠揍道:
“拿到就还你。”
我,定北侯府二小姐,活了两辈子,年近三十还没暴躁到如此地步。此时此刻,我只恨身边没有能抄起来的东西,比如说石头、木桩子什么的,好一下子砸到那张脸上。
打不到脸,我灵机一动飞起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孟璃却闪身一躲,我一个重心不稳就要跌倒在雪地上,没想到他一下子揪住我的斗篷后颈将我拉了回来。
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揪别人的后领子?他是桃嬷嬷带大的吗?
斗篷被他这么一拽,帽兜里的雪全都溜进了我的脖子里,冰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孟三!你这个.....”我刚想骂他,又忽然眼前一黑,原来是他将帽兜扣在我头上,还故意用力往下拽了拽,将我大半张脸全都挡住了。
我挣扎着想要掀开帽子,他却忽然禁锢住我的双手,沉声道:“有人。”然后飞快熄灭灯笼,拽着我躲到假山后面。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了脚步声,是陈植带人在巡夜,陈植的徒弟景童站在方才我们站着的地方,挠了挠头,道:“怎么没人呢?我听错了?”
陈植一巴掌拍到景童的脑袋上,训道:“说什么耳朵比狗还灵,我看你只有吃饭的时候比狗吃的还多!这么大了还没狗有用!”
景童委屈道:“师父,刚才你也说听见了呀!怎么只打我自己呢......”
“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你还要打我不成?”
“我哪敢啊师父!哎哟!别揪耳朵!师父我错了......”
陈植揪着景童的耳朵越走越远,孟璃才拽着我从假山后面出来,装模作样看了看熄灭的灯笼,道:“啊呀,灭了,照不到路了。”
“还不是你熄灭的!”
“我不熄灭,让他们抓住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园子里跟男人私会?”
“谁跟你私会了!”话一出口我也觉得自己在强撑,这种时辰这种地方这种情景,说碰巧遇上的傻子才信吧,更何况我和这位世子爷有婚约在身.....
我再次打了个寒噤,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灯笼,没好气儿道:“灭了我也能回去!”然后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穿过流丹亭往芙蕖边的小桥走去,孟璃一直不说话跟在我身后。
“干什么?还要去我房里参观吗?世子爷是变态吗?”
他十分嫌弃地瞥了一眼我的胸前,道:“没兴趣。”
我没忍住将手里的灯笼砸了过去。
他稳稳地接住灯笼,大步越过我,边走边道:“再不回去天可快亮了,今日陛下要去刑部,你确定还要在这里呆着吗?”
“陛下去刑部做什么?是去见我祖父他们吗?要问话吗?”
“不知道,想知道就自己去查。”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我只好提着裙子踩着他走过的雪地跟在后面,一直到院门口。
“你祖父、父亲和叔父在刑部一切都好,有周赫兮照看,不会有事。”
“我知道。”
“嗯。”
“谢谢你。”
孟璃有些意外,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告诉我。”
他帮代王给姐姐传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就今日跟我在园子里碰上了?怕是看见我一个人在园子里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