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婴站在峰下,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峰顶,那里终年黑暗如墨,什么也瞧不清楚,像是一把捅穿了凡、天两界的利刃,它周身散发的戾气如刀似剑,令人靠得越近越觉得浑身沉重,如被千斤巨石压顶,即便站着都会大汗如雨,更别说前进或者靠近了。
便是温小乔这具身躯此刻也觉得压力太大,汗珠滚滚,周身像是负着什么重物,举手投足都有些困难,但并不影响她的灵识呼吸修炼,这便是元灵强大的好处。
此峰在远古时候被世人称为“天柱”,又名“不周山”,乃是天与地的唯一连接点,莫说它本身的戾气便深厚无匹,世人难以靠近,越往上走便越艰难,几乎九死一生,是以并未令人看守。
经过数千年的沉淀,世人皆不知天界犹在,更不知还能通过这道“天柱”去往天界,自然无人靠近此处,更没有人去往天界了。
当然,管理冥界的十殿阎君和地藏王还是知晓内情的,只不知师兄有没有告诉天衍此事,所以这点天婴并不确定。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不冒险去天界一行,而是伸手化出张宣纸,咬破指尖以鲜血为笔,写了封灵信后用力一抛,那灵信在半空化成一只黑色灵鸟,扇着翅膀持续升高,朝着不知有多高的黑色天空飞去。
做完这些,天婴才往冥界的出口赶去,途中只觉大地震动不休,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破土而出,连带整个阴冷的冥界也温度升高,不似从前的寒冷。
但她没有时间留下来处理冥界的事情,毕竟还有十殿阎君和天衍他们在这里处理,她如今争分夺秒需要做的是尽快将孤浅末处理掉,否则内忧外患更加麻烦。
刚刚趁着黎明的天光悄然进入鬼军大营的天婴忽然听到中军大帐那边传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如同野兽的咆哮,又似洪钟大吕的钟声,震得所有人耳膜微痛,如被尖针扎过。
她心念微动,转头瞧向中军大营的方向。
也不知孤浅末又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他如今还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啊。
天婴想起这段时间一直让小陆去办的那件事情,暗自挑了挑眉,悄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临走之时,她用沉香将小陆熏晕在桌上,此刻她仍沉睡未醒,桌上的烛火却早已熄灭,帐内的光线明显有些黯淡。
天婴奔波一夜感觉也很困倦,正想不打扰小陆悄悄回到床塌休息时,就听君墨染的声音自耳后淡淡响起,“你这一身冷气的,刚从冥界回来?”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君墨染,她此刻并非实体,而是一缕看不太真切的缥缈虚影,令天婴愣了一下才问,“你将蝶羽怎么了?”
“我若所料不错,鬼将军竟将七绝珠封在她的身体里了,所以……,”君墨染的话还未说完,就听门外传来九灵低沉的声音,“鬼婴,你可醒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凝重,天婴只能答应,“我在,进来吧。”
九灵立刻掀帘进入,目光掠过君墨染时也是一愣。
天婴随手在帐内布个结界阻隔声音外传,这才问他,“出什么事了?”
“那日蝶羽失踪后,鬼将军大发雷霆,派了许多将士出去查找,无可避免的和众仙门起了冲突,死伤无数。”九灵同她二人回到桌旁坐下,顺手将小陆的五感也暂时封住,以免她突然醒来听到什么。
“嗯,然后呢?”天婴揉了揉有些困倦的双眼,伸手托住下巴问。
“昨晚司碧突然叫我过去,说是将军找到了蝶羽,只不过……,”他转目看向君墨染,后者像是十分疲惫的打了个呵欠,坐姿不怎么端正的瞧着他眨了眨眼睛,他问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会被逼出蝶羽的身体?”
“我也不清楚,我原本是在四处晃荡的,结果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古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在耳边念经,念的很模糊,叽哩咕鲁完全听不清楚,然后我就像被控制了身躯,自动朝鬼军这边赶来,那念力太强,竟连我都没办法反抗。而且等我被召回军营时,被我封印的蝶羽元神竟有苏醒的迹象,我没办法才将她吞噬逃了出来,再晚一些恐怕连我都没命了。”
蝶羽的话令二人同时一愣,天婴的困倦刹那全消,坐直身躯问,“你说什么?你吞噬了蝶羽的元神?”
“不然呢?”君墨染挑眉,“难道任由她继续被鬼将军控制,继续利用?她活着不如死了,我觉得还是不能再留下她。”
天婴倒是认同她的想法,感觉这丫头跟自己就是一类人,对付邪魔歪道,的确宁可错杀不可错过,否则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十分不值。
但九灵听了还是蹙紧眉头道,“蝶羽横死,元神消失不见,这才令鬼将军气急败坏,方才还扬言要荡平三界六道,让所有生灵都为蝶羽陪葬。看来,他是打算动手了。”
“只是因为蝶羽吗?”天婴将这两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串联了一下,神色有些凝重道,“我刚和天衍重伤花寻回到冥界,九幽炼狱那边就发生了燥动,然后鬼将军强行将蝶羽召回,不惜动用……。”
她话语未落,忽然浑身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你怎么了?”九灵失色的问。
天婴看起来颇有些难受,却还是勉强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那石头此刻正在疯狂燥动,像是受到什么刺激震颤不息,随时都会逃走似的。
“有人在召唤它!”天婴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