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明市里到封阳市的道路虽然不好走,但其实也算不上多坎坷,孔处长之所以吐成这样,与他平时少往外地走动有很大的关系。
车子开得很稳,碾在石渣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进入封阳市,再接着向贵安县行进,道路就变得更颠簸了,甚至还有好几次车轮陷入深坑,差点把车子底盘给磨坏了。
“咱们要不要进县政府一趟?”,肖处长拧了拧眉问道。
今他们这些领导陪陆坤下到地方的事儿,是早就知会了贵安县政府的,但貌似贵安县政府没怎么给他们这一行人面子。
“得了吧,我听高老头不让搞奉迎那一套,封阳市里的主要领导下来视察,他都只是让贵安县领导班子到县政府大门外迎一下。”
孔处长自嘲了一句道。
他和肖处长虽然官帽子都不低,但与主政一方的大佬比起来,胳膊腿实在是太多了。、
“直接去平安村,再耽搁下去,不定黑了这计划表都完不成一半”,陆坤直言道。
......
陆坤第一站去看的是自己的学老师。
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名字叫王大海,当年没少替陆坤惋惜,时常叹息这娃子学习成绩那么好,咋就没继续念下去呢。
当然了,那个时候的老王头可没那么好话,虽然对陆坤骨子里的聪明劲儿抱有几分欣赏的态度,但这并不妨碍他看不惯陆坤身上的那股“邪气”,拎起竹鞭子就物理教育。
到了老王头家门前,陆坤清了清嗓子,踏干净了皮鞋底下的泥巴,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发梢的露水,整了整衣领,这才抬腿往里边走。
“您是?”
一女人原本正在奶孩子,见陆坤走进来,愣了一下,而后慌忙转了转半边身子,忙开口询问道。
“我找王老师。”
陆坤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面上的尴尬之色。
“王老师?”,那女饶心神似是松了松,再看向陆坤手里拎着的礼盒,眼睛就更亮了几分,连忙招呼陆坤自个儿找板凳坐下。
陆坤也不客气,低下身拉了个板凳寻摸了个空旷敞亮的地方就一屁股坐下。
许是许久没坐过这种凳子的缘故,哪怕隔着裤子,屁股也被嗝得酥酥麻麻地发疼。
“我丈夫在学校给孩子们上学呢,得下午五点多孩子放学了,他才会回来。你们要是有急事,可以去学校找他。”,那女人暗自打量了陆坤和门外的人一阵,在心里揣测着是不是领导进村了解什么情况之类。
“丈夫?”
陆坤有些纳闷,老王头的媳妇不是早挂了吗?再了,老王头今年都六十多了,还能娶上这二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外带生个还在吃奶的孩子?这能力未免也太强了吧?
陆坤寻思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这女人应该是老王头的儿媳妇。
老王头当初那是在村里的私塾教书,没有公办老师编制,村里人极少有叫他王老师的,大多都是叫他老王头。后来老王头的儿子也考了老师的编制,进了公办学当老师。
估摸着是这个原因,这女人才误会了。
“我家公在里屋呢。”
着那女人朝里屋喊了一声,老王头不一会儿就从屋里出来。
“爹,我抱孩子回屋哄哄,您和您学生聊聊。”,那女人连忙回避。
老王头见陆坤穿得精精神神地站在他面前,差点没认出来,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确认没认错人了,才啧啧赞叹道,“哈哈,果然是你子!”
屋子里有些闷热,陆坤这才在这坐了一会儿,沾了细汗的衬衣贴身,就感觉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咱们到门边坐去,那儿有细风,咱们边吹着细风边好好唠唠。”,老王头在陆坤后背上拍了一下道。
......
“当年我就看出来了,你子不一般,是我带过那么多届里最优秀,最有前途的......”,老王头接过陆坤敬的好烟,当点上抽了一口,便侃侃而谈道。
陆坤呆滞了一下,打断道,“停停停!我怎么记得您的是我们是您带过的最差的一届,我是您教过的最刺头的学生?”
“嘿!”
老王头瞪了陆坤一眼,“我那是为了激发你们的学习潜力。”
“你当我没经历过你们那个毛头子的时期啊?我跟你哦,我老王头教书年年拿第一不是没有道理的哦!我最喜欢带男娃儿多的班级,虽然闹腾事多,但潜力足得很,只要发疯地学,肯定能学出个名堂来,不像那些个女孩子,在老师面前乖乖巧巧,但遇着事儿了批评两句就跟死六一样......”
“老王,我发达那么多年也没回来看看您,更没照应过您家里,实话,心里是不是不得劲儿?”,陆坤抿了抿嘴唇,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老王头愣了一些,随即斜了他一眼道,“你可拉倒吧,当我老头子是个不晓事儿的?”
老王头掰开手指给陆坤数事儿,“老头子我都不教书好几年了还转了公职,逢年过节学校里总让我领回来一大堆好东西,你当我不知道是你子在使劲儿?我老头子还没听过村里学校给退休老教师发节礼还发茅台的。”
“哈哈。”,陆坤挠挠头。
老王头有了正式编制这事儿,是县上给了陆坤面子,要不然让老王头去考,多半考不过,毕竟老王头的知识面太窄。
当然了,老王头教学几十年了,教龄足,教学成绩也不错,把他纳入正式编制这事儿并不算多违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