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菱面色如水,波澜不惊,仿佛在听纪渊讲别人的故事,和自己无关。
纪渊说完自己的推理,似乎用尽了力气,沉默地喝了一口酒。
半晌他才闷闷地说道:“值得吗?”
秦小菱眼神坚定“吴大志如果不这样做,这次秋试必然能考个好成绩,那么就可以出任仕途,造福一方百姓。”
秦小菱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说着苦笑道,“吴大哥从小家境贫寒,只有一个体弱够病的娘亲,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乡亲们对他都很好。后来他遇到了我爹,我爹见他为人正直,而且颇有才华,便资助他读书,我爹对他有知遇之恩。可是这次闹饥荒,他的娘亲死了,我爹爹死了,那些乡亲们也正在死去,如果他不闻不问,等到他出人头地,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就都死了,到时候他还找谁去报恩。”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吴大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纪渊仍旧不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悲壮的方式?”
纪渊认为,如果只是引诱齐麟犯罪,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秦小菱轻轻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沉声道:“我爹一生清廉,刚正不阿,闹饥荒的时候,还散尽家产来救济当地百姓,结果却惨遭杀害,吴大哥的家乡,民风淳朴,乡亲们勤劳善良,结果却一个个被活活饿死,这些都是好人,他们却都没有好报,吴大哥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是因为……”说到这里,秦小菱已经满含泪水,“因为他已经……对这个世道太失望了,他自己本身就不想活了。”
纪渊也一脸哀伤,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秦小菱这时对着纪渊拜了一拜然后说道:“纪公子,这次多亏了你和林捕头的帮忙,秦小萎感激不尽,我们就此别过。”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纪渊突然喊道”
秦小菱回头:“吴大哥生前说过,齐麟杀他,并不是全部出自本心,是他引诱齐麟在先,所以齐麟罪不至死,而且我们也很讲信用,户部尚书齐祥瑞告发沧州刺史之后,我已经把那张药方交给了他,所以,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齐麟是杀害吴大哥的凶手。”
纪渊沉默不语。
秦小菱转身继续前行,纪渊又再次喊道:“秦姑娘,你们如果不这样做,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和吴大志在一起了,你……现在后悔了吗?”
秦小菱再次停了下来,转身却摇了摇头:“我们这样做,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了仇,救了那些还没有死去的人,怎么会后悔?”秦小菱一脸的坚定,认真地说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比男女情爱更重要啊!”
纪渊愣在当场。
秦小菱温柔地看了一眼吴大志的墓碑,接着说道:“我原本打算等计划完成,就下去陪吴大哥的,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我觉得吴大哥可能想错了,这世道并没有那么坏,至少皇上是英明的,至少还有纪公子,林捕头,孙姑娘你们这样的人,可是他却看不到了,我就帮他走一走,看一看。”说着转身,再次离开。
纪渊没有再次阻拦,而是目送着秦小菱和两位随从慢慢地远去。
等秦小菱走远之后,远处的树林里,慢慢地走出一群人,里面有林英,有孙宁,有京兆府等一众捕快,有房玄龄,当然还有李世民。
李世民看着吴大志的墓碑,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
纪渊却说道:“皇上,你刚才也听到了,这齐麟该不该死?”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纪渊,现在他总算明白了纪渊让他来的目的了,他沉声说道:“朕已经让一个学子寒心了,不能再让这世道寒心,这齐麟该死!”
纪渊看向林英,林英会意,马上吩咐众捕快:“去把齐麟抓起来!”
纪渊这时又眨了眨眼睛,对李世民说道:“皇上,你对这吴大志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李世民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对房玄龄说道:“房大人,本次秋试,第四名,吴大志,河北沧州人氏。”
房玄龄马上笑着附和道:“老臣记下了,回头会让人刻在大雁塔上。”
纪渊继续小声嘟囔道:“可惜了秦儒秦大人!”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朕已经追封秦儒为沧州刺史,忠义侯,其爵位可世代沿袭。”
纪渊大喜,马上一拜道:“皇上英明!”
李世民叹了口气,对纪渊道:“跟朕走走!”说着率先向前走去,林英欲言又止,纪渊摇了摇头,然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其他人自然都没有敢跟上去,此处已经被羽林军封禁,自然安全的很。
二人一路沉默,半晌李世民才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此次赈灾事件里,其实齐祥瑞才是元凶,而他只是被罢了官,处罚的太轻了?”
纪渊小心翼翼道:“有点!”
李世民站在原地,长叹了口气道:“古人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齐祥瑞早年就跟着父皇打天下,对大唐可谓忠心耿耿,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虽然犯了重罪,但是朕不想处罚太重,毕竟朕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人,而且……”说到这里,李世民一脸伤感,“而且朕早年,就做过一件错事……也不算是错事,就是朕太冲动了,被气昏了头,对我的一个好友处罚太过严厉了,这位好友和朕是忘年交,现在每每想起,朕都颇为后悔。”
纪渊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皇上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