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泫带在身上百年的桃木剑断了。
这个消息从偶遇的几个武当弟子见到后就如浪潮般传到了每个武当弟子的耳中。但与此相比,让其他弟子更为惊讶的是魏三泫闭目三年,今天竟然睁开眼睛了。这些弟子虽然不知道魏三泫因为什么睁开了双眼,可仅仅是睁眼这件事就已经让武当上下讨论的热闹。
在青牛涧歇息的宋君平和红莲二人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红莲一脸不解,倒是宋君平一脸震惊模样。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消息一样,许久才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红莲踏入江湖尚早,虽然知道武当山的大名,也知道他魏三泫剑痴的名号,但也就仅限于此。魏三泫为何闭目,为何只拿桃木剑,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她往溪涧里丢着石头,本来一个天权签的下落就够让她头大的了,又看到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陷入沉思的宋君平她就更加郁闷。她揽住宋君平的脖颈,贴在他脸庞问道:“君平,那个魏道长睁眼和桃木剑断了有那么惊讶吗?你怎么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难道是什么很可怕的事?”
宋君平点了点头,一只手握住红莲的素手,沉声道:“说可怕也算得上可怕,说惊讶也算得上是惊讶。”
红莲不解疑惑歪头看向宋君平的侧脸,“可怕?惊讶?到底算什么?”
捡起青牛涧畔的一块被流水冲刷的圆润光滑的鹅卵石,皱了皱眉头道:“要说起来倒是有些麻烦,魏道长是现在武当辈分最高的几位元老级的人物,修的心法叫无垢剑心,修至第四重便能够身体无垢,如脱胎换骨一般重返年轻容颜。你看魏道长模样不过三四十岁,其实已经有百余岁的高龄。无垢剑心的第五重便是要闭目修炼,不见凡尘不见世。据我所知,魏道长修炼至第五重不过三年时间,这时候睁了眼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魏道长顿悟,直接突破了无垢剑心的第五重境界,所以才会睁开双眼。至于这二......”
宋君平叹息一声道:“二,魏道长很有可能是乱了道心,这无垢剑心也彻底的乱了。”
红莲不解问道:“道心乱了?道心为什么会乱?乱了又会怎么样?”
本就是道家子弟的宋君平无奈笑了笑揉了揉红莲的长发,“自己坚信的立场突然被打乱,坚持了许多年的执着突然被别人攻破,无法反驳别人对自己坚持的质疑。很多的。对于道家门徒来说,一旦道心乱了,就好比一般武夫武功尽失,筋脉尽断。只不过道心乱了的,只是个还能动的废人罢了。”
听得云里雾里的红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宋君平自然知道她没有听懂,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不再解释。只是心中担忧,不知魏三泫此番是福是祸。是福自然极好,若是祸……
宋君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退几步又突然跑了起来,跳过了青牛涧。又转身看向青牛涧另一端的红莲,张开了双臂。红莲笑着跳过青牛涧,扑到了宋君平的怀里。浅笑着牵着红莲的手,沿着青牛涧溪流而下。
这边夫妻二人在武当山与其说是寻找天权签,倒不如说更像是在游山玩水一样。而裴长卿却抱着尚未恢复的沈如是回了紫霄宫客房,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直到裴长卿将沈如是放到床榻上,才转身低声道:“失礼了沈姑娘,还请沈姑娘原谅。”
沈如是本有些羞涩难言,可听了裴长卿此番话当即冷静下来,看着他的背影,柳眉轻蹙甚是不悦。强压这种不悦心情,沈如是抿了抿嘴道:“裴公子言重了,我还要多谢裴公子呢。不过,我有一事不解,不知道裴公子能否告知。”
裴长卿挠了挠脸颊道:“知无不言。”
这四个字说的似乎有些困难的样子,沈如是微微叹息,裴长卿始终不愿回头看她,这点也让她很不高兴,“裴公子为何出手?魏道长确实应该是感受到了揜日剑的剑意才找到我们。但魏道长已与我交过手,而且已经有了离开的意思,裴公子为何还要和魏道长动起手来?”
这个问题让裴长卿沉默,他右手轻握搓了搓。他愣了愣,回眸看向沈如是。屋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撒在裴长卿的脸上。他还是没有说话,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失落的事情,低了低眼眸,摇了摇头。虽是在浅笑,眼眸中却写尽了难以言说的落寞。他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答沈如是,分明是他说的知无不言。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那时候的他为何会出剑挑衅魏三泫。沈如是没有阻拦他,倒不如说,是她愣住了。
当沈如是回过神的时候,裴长卿已经离开了。她茫然的坐在床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方才裴长卿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浅笑。
裴长卿走出了屋子,离开了紫霄宫。漫无目的的走在天柱峰的小道上,正遇到了要去往山上的陈清玄。两人点头示意,正擦肩而过。陈清玄却突然开口道:“裴庄主,予人余地,犹有余地。”
裴长卿站住脚步,缓缓回头看去,陈清玄同样侧脸看向他。裴长卿依旧没有多说什么,似无奈,又像是欲言又止。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路边青草。见此情景陈清玄慌乱了手脚,正要上前却被裴长卿抬手阻止。依旧是那副似无奈的笑容,点点头道:“予人余地,犹有余地。陈道长说的是,在下必当毕生铭记。告辞……”
转身离去,每走几步,地上就会留下几滴血迹。陈清玄一时无言,看着远去重伤的裴长卿,他想要帮他,却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