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江以西六百里有一座六羊山,说是山,其高不过百余丈,说是丘过于更为准确。只是这山上有一尊被大夏王朝当今皇帝亲自所封的山川正神,因此才会被叫做六羊山。
而山上的山神庙,就坐落在偌大的摘日神教之中。
捧蟾殿,于摘日神教正西位太阴院,这是摘日神教七殿十六院中最为显眼的一座大殿,但却极为冷清。选比不得正北位香火旺盛,山下拜神祈福人来人往,供有山神福泽六羊恩华神君的山神殿要热闹。毕竟这可是独孤傲的寝殿,更是他平日修炼日月嗜星功的地方。
大殿外耶律赞和拓跋啸守在殿门前,南宫朔两手捧着黄花梨托盘,托盘上有一青釉瓷碗和一只汤匙。碗中,是满满的尚且温热的鲜血。见南宫朔走来,耶律赞和拓跋啸抱拳行礼道:“属下参见护法尊者。”
南宫朔不易察觉的偷笑一下,又问道:“二位,不知道教主情况如何?”
耶律赞和拓跋啸面面相觑,耶律赞又看向护法说道:“护法,教主自从回了大殿就一直没有声音。我们也不敢进去,生怕打扰了教主……”
南宫朔摇头道:“无妨无妨,二位快将殿门打开,我去看看就是。教主洪福齐天,不会有事。”
耶律赞点点头,和拓跋啸一起将那两丈高的沉重殿门推开,南宫朔一端脸色,迈步进了捧蟾殿。明明正是晌午,捧蟾殿中却两所有窗子都给挡住,殿中点燃着一支支白烛,无论看过多少次,南宫朔还是会不由地汗毛倒立。
走进大殿,殿门也被关上。殿中并没有独孤傲的身影,南宫朔走到正对殿门的一幅女子描眉图前。画中女子传神,楚楚可怜,双眼似乎噙着泪花一般闪烁晶莹。南宫朔暗暗咬牙,再用些力气就能将手中托盘折断。他长舒一口气,一手放在画旁墙壁上,轻轻推动便有一暗格凹了进去。挂画的墙壁忽然转动,原来这墙后别有洞天。
南宫朔理了理衣冠,又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走进了墙后洞天。那墙壁又是一旋,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除了那墙上的女子描眉图,变成了白骨画皮图。
墙后洞天左右为石壁,道路是一条直通向下的石阶。石壁左右点燃着红烛,不同外面的白烛,这红烛显得更是诡异。南宫朔慢步走下石阶,走的越深,身子越寒。南宫朔不得不用内力护体,这才不至于全身被这寒气弄的发抖。
石阶共一百零八级,走下石阶,左右墙壁上显然已经结了冰霜。南宫朔呼出一口雾气大步向前,走至尽头便是两扇高一丈三尺,宽一丈的石门。碗中温血已然结了冰霜,南宫朔低声道:“教主,属下来了。”
“进来。”
很是沙哑,低沉的声音。两扇石门不知有什么机关,自动打开。南宫朔走了进去,石门后的石室中更是寒气刺骨,周围角落更是有坚如顽石的冰棱。
白烛几乎摆满了整个石室,只留出了一条能够一个人走过的小路。小路的尽头一人盘坐,那是身穿黑袍绣龙虎的摘日神教教主,独孤傲。
只是现在的独孤傲,满头白发,面黄枯瘦。哪里还有先前的风华气概,若不是他开了口,简直如同一具干尸一般。他的身后有一张寒玉床,床上安静的躺着一具白骨。
南宫朔小心翼翼,走动时衣摆甚至都不会影响脚边白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走到独孤傲的面前跪下,低头拿起汤匙,就要伸向青釉瓷碗中已经结了霜的鲜血。这是每十二日南宫朔都要做的事情,试毒。
这血中,有没有被下毒,都要先由他南宫朔来亲身试毒。
“慢。”独孤傲突然出声,南宫朔的手也停了下来,“以后,不必试毒了。”
南宫朔皱了皱眉忙问道:“教主,这是为何?”
独孤傲端起瓷碗,仅仅两个呼吸的功夫,那瓷碗中的血竟然就化开来。独孤傲大口将碗中鲜血饮下,随着饮下鲜血,他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平日的健壮精神模样。放下瓷碗,独孤傲睁眼看向面前跪着的南宫朔,眼神比起看待耶律赞和拓跋啸,竟是多了几分关怀。
南宫朔疑惑皱眉,独孤傲摇了摇头说道:“护法,这血从一开始到老夫将它饮下,一直都是你监管着。你七岁跟随于我,自从傅儿离开,这差事就交给了你。你十五岁便开始给老夫送血,老夫饮血六十载,你就陪老夫饮了十二载。老夫,早已将你当做自己亲生骨肉一般。老夫,又怎会信不过你。”
“教主……”南宫朔双眼湿润,低头哽咽道:“教主言重了,属下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属下无能,不能像少主那般为教主分忧。属下,心中有愧。”
独孤傲微微摇头道:“你做的已经足够了,来,护法,这十还丹你现在服下,一会讲另外两颗,给耶律赞和拓跋啸去,一定要看着他们吃下去。”
南宫朔接过十还丹放进了嘴里说道:“属下这就去办!”
独孤傲闭目道:“去吧,广陵宫的监视,不要耽搁了。”
“是。属下告退……”
南宫朔端起托盘退出了石室,两扇石门随之关上。南宫朔转身缓步离去,就在踏上石梯时,他的腮夹鼓了起来。一张嘴,本来应该已经被他服下的十还丹,就这么掉在了他的手里。他回头看向身后,嘴角扬起不屑的笑容,离开了这冰冷刺骨的墙后密道。
一手端着托盘,南宫朔又装作垂头丧气的模样从捧蟾殿走了出来。耶律赞和拓跋啸立刻迎了上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