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忽然一片沉静,就好似说好的一般,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慕容天涯率先离开,萧北望才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转回了营帐。
西梁的使团,不日就会离开东启!
红妆终于明白,主上为什么要将呼延枫的刀还给他,为什么在私底下戳穿呼延枫又不采取任何行动。
为的就是先稳住长燕,拿了长燕的银子之后,再给呼延枫断头一刀。
呼延枫以为慕容天涯的那封信,是向长燕帝王揭穿他与魏无延的阴谋。
在东启境内,军士不敢拿他怎样,还得保持着他长燕王爷该有的待遇,一旦回到了长燕境内,与都城的京官交接之后,什么长燕王爷,什么呼延皇室?
他只会沦为阶下囚,押解回长燕之后,被帝君下令碎尸万段!
与其连累家人,不如引颈一刀。
回到帐内之后,慕容天涯便一直没说话,只是靠坐在椅子上,瞧着案头的那盆石头花。
红妆话到了嘴边又不敢出口,终是悄悄的退了出去。其实她也知道,定是因为萧将军明白了,所以两个人心里有点膈应……
可主上,原就不是什么仁慈之人。
在呼延枫这件事上,红妆觉得呼延枫是罪有应得。
夜色沉沉,萧北望没动静,慕容天涯也没搭理任何人。
翌日一早,拔营离开,返回西梁。
魏无延送走了海邑、朴丹等一众小国,送走了北澜,也送走了长燕。
如今慕容天涯要走,更得他来送。
总觉得自己的情义满满当当,可慕容天涯压根没有拿正眼瞧他。
说的话,也只是官面上的寒暄。
站在马车边,魏无延紧了紧手中的折扇,目光微沉的瞧着他,“此去山高水长,摄政王一路小心。”
“多谢魏大人提醒,本王肯定会小心的。”慕容天涯神色凉薄的挽起唇角。
魏无延的目光微微黯了黯,“摄政王没什么要交代我吗?”
只要她说一句,就一句。
他赴汤蹈火,也会为她稳住东启,做她的后盾。
她要的天下,他一直在努力着双手奉上。
慕容天涯已经迈上了杌子,就这么幽幽的俯睨着他。
魏无延半仰着头,瞧着她神色流转,瞧着她的手,搭在马车的边角上。
她的手很是漂亮,皙白而修长。
萧北望坐在马背上,眉心突突的跳,紧握着马缰的手,指关节泛着瘆人的青白。
惹得一旁的付随风,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只觉得将军周遭格外的凉,稍稍靠近便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然则下一刻,慕容天涯薄唇微启,只有两个字,“告辞!”
是的。
再见!
再也不见!
萧北望松了一口气,握着马缰的手稍稍松缓。
魏无延从最初的期盼,渐渐的转为唇角一抹苦笑,她连一句话都不肯留给他……
“魏大人!”萧北望冷声,“该走了!”
他刻意将尾音拖长,那洪亮的声音,毫无遮拦的进了马车。
进了她的耳朵里!
“主上?”红妆将沏好的茶静静的放在小方桌内,“不请萧将军进来坐坐吗?”
“他一个武将就该骑马,风吹日晒的才好,坐什么马车?”慕容天涯随手捡起一本书。
谁知翻来翻去两三页,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魏无延在队伍最前面,时不时的回头望着华丽的马车,却始终不见马车的车门打开。
好在,萧北望也没有进去。
“将军,卑职瞧着那魏无延很是膈应!”付随风挠挠头,“鬼鬼祟祟,贼头贼脑,总觉得他一定揣着什么小九九,准备算计咱们!”
“这会倒是聪明了?”萧北望也觉得膈应。
不过魏无延离马车甚远,他萧北望就在马车边上,算起来还是自己与她更近。
有那么一瞬,付随风瞧着自家将军,颇有一种老母鸡护鸡仔的神态。
当然,这鸡仔嘛……自然就是马车里的那位!
车门一开,萧北望和魏无延是第一时间探头。
红妆出了马车,冲着付随风招手。
萧北望心里一凉,不是来叫他进去的?
魏无延失望的垂下眼帘,默默的转过头去。
再看下去,心窝里的火气会压不住。
付随风仲怔,却被自家将军踹了一脚,当即策马上前,“什么事?
他与红妆是有过节的,自然是没好声好气。
红妆翻个白眼,将一封信递上,“给萧将军的!”
付随风哼哼着接过,回头便递给了萧北望。
明明就这么点距离,为什么还非要他来送?
摄政王为什么要挑个女人当亲随?瞧瞧,女人办事都是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干脆!
“我的?”萧北望愣了愣。
拆开来,果然是慕容天涯的笔迹。
付随风坐在马背上,皱眉瞧着将军快速变换的脸,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怎么瞧着将军也学会了这招?方才还乌云密布,这会就眉开眼笑了?
这信上,写了什么?
付随风探了探头,却被萧北望一记恶狠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缩了缩脑袋,付随风快速别开头,再也不敢窥探分毫。
紧攥着手中的书信,萧北望掩不住唇角的笑意,视线从车窗上掠过,慕容天涯始终坐在车内,压根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队伍行进着。
车内的人,心思飘出了窗外。
车外的人,心思飘进了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