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只有一个,他会被抓起来,送到陛下的面前!
或许...
也会被乱箭射死!
他停了下来,站在一片荒芜之中,竟是不知何去何从。
而后,他竟是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放声大哭。
因为他知道,他无力改变!
他想到了凌州的那些太医,那些日日相对,研究医书的同僚,想起了那些病患,那些疼的整日叫喊,却从未放弃治疗的百姓。
那些官兵,那些不怕被传染,搭棚施粥,帮助他们搬运病患的官兵。
他抬头看着一片蓝黑的星空。
这些人...
明日一早,便都会死去!
他知道,他无能为力了!
这一条路,无论是回去凌州,还是向通州而去,他都是死路一条!
他救不下他们!
连一株小小的甘紫草他都得不到,更何况是这些条人命呢!
魏渲就这般绝望的大哭,一直哭到了天亮。
第二日。
京城。
京城的消息传回的很快,据说昨日仅一夜的功夫,凌州城内本就只剩下一半的百姓,竟又是死了大半,而仅剩下的一小部分,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毕竟,太医都死了,还有谁救治他们呢。
而后的半日时间里,消息再次传来。
凌州,沦为死城!
震惊景琰!
那一日,百姓们放河灯,拜佛,祈福,为凌州百姓和死去的太医超度。
同时,骂声一片!
自然是骂那劫走官银之人。
若凌州的粮食和药材充足,或许,就不会这么惨痛了,或许凌州的百姓就有救了。
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祈福默哀之时,凌州还有活人在痛苦挣扎,在饥饿和绝望中死去!
而三日之后。
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的魏渲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这三日他也几乎没怎么合眼,一闭上眼睛,他便会想起凌州那些人。
他记得,那两人说过,三日之后便会离开。
于是,三日之后,他再次回到了凌州的城门口。
那二人果然已经离开,凌州城门口只剩下随风而动的杂草和那精铁所制的门闩。
那个即便他拼尽全力,也没能撼动分毫的大门。
直到他累的瘫在地上,泣不成声,也无济于事。
终于,看着一片荒芜的城门口,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那一丝人气都感觉不到的苍凉,魏渲终于是便离开了凌州。
绝望,却从未忘记。
这些年来他居无定所,遇见病患便救治一番,边走边行医救人,几乎不收银钱,大多只要一些吃食,两个包子也好,几个饼也罢,便是活到了现在。
可时至今日,每每想起那年,凌州的那般惨境,他便还是会难以自抑的痛哭出声。
而眼下,魏渲说道:“当年陛下为了控制那瘟疫,为了省下银钱,为了安抚百姓的恐惧,担心局面一发不可收拾,给景琰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为了让此事尽早结束,便直接毁了凌州!”
他恨道:“陛下派人下毒,置整个凌州内的百姓于不顾,狠心杀死他们,陛下的心就不会疼么!那些也是你的子民啊!那些也是景琰的百姓啊!”
魏渲当真是想将景琰帝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色的!
而众人听后简直无法再震惊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
他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们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会从魏渲的口中听到这一番话来。
当年凌州的百姓...
是景琰帝派人杀死的!
景琰帝竟然会派人给那些百姓下毒?
是!的确!
当年凌州瘟疫横行,解药及其难配。
瘟疫会损失无数的银钱和药材。
瘟疫会造成百姓的惶恐不安,甚至会让人联想到,是不是皇帝不仁,才引起的天神震怒。
历代皇帝,最害怕的便是这些天灾。
他们何尝不理解陛下的焦急和苦恼。
他们又何尝不想这瘟疫快些过去,何尝不想太医院快些研制出药物来啊!
可...
可他们却从未想过,要以凌州百姓的枉死,来换取这场瘟疫的终结啊!
他们从未想过,要将凌州不计其数的百姓活活毒死,活活饿死啊!
即便凌州瘟疫当真无法控制了,陛下也应当先问过太医院的态度,若情况允许,可以撤离出健康的百姓啊!
且听魏渲的话,当年的情况并没有那般糟糕,情况是完全允许的!
那些太医,完完全全是可以活下来的啊!
陛下不顾及那些染病的人,也要顾忌健康的人啊!
也要...
也要顾忌着太医院的人和那些官兵啊!
也不至于,就杀了整个凌州城的活人吧!
凌州那无数人中,有花甲之年的老人,有刚刚走路的孩童,有十二位主动请缨的太医,有前去支援的官兵,有不离不弃的知府。
他们当时,通通都在凌州啊!
陛下...
都不顾了么!
他们的陛下,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这太恐怖了!
简直是恶鬼一般的心性啊!
贾禄最先出声,有些激动,颤抖着问道:“陛下,魏渲所言...可是真的!”
为什么啊!
他们的陛下,竟然会杀害自己的子民!
竟然会置自己的朝臣于死地!
景琰帝一双眸子猩红,怒道:“一派胡言,魏渲,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