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彝的悔恨,痛彻心扉!
自己谨慎了一辈子,却在最为需要谨慎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丧失了应有的敏锐,以至于在李鹤的钢刀压迫下,像一条死鱼一般躺着,任人宰割。
桓彝骄傲了一生,但像这样如一摊烂肉似的被刀架着,动也不敢动,还是第一回,桓彝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但即便如此,桓彝还是很镇定,他不相信李鹤真的敢杀了他,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让他逃过这一劫,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一定要杀掉这个姓李的小子,血洗李府!
——为此,他不惜受到最为严厉的处罚,甚至,脱掉这一身官衣,也在所不惜!
“绑了!”
黑暗中,随着李鹤一声低吼,立刻过来几个人,用一条牛筋绳索三下五除二将桓彝捆了个结结实实。
桓彝睁开眼睛,虽然黑暗中,他看不清楚李鹤的面孔,但他还是能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李鹤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睥睨和不屑。
这让桓夜很受伤,他拼尽力气,声嘶力竭地吼道:“李鹤,有种你最好杀了你家桓爷爷!”
李鹤右臂一挥,砍刀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宽厚的刀面重重地扇在桓彝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桓彝只感觉左脸在迅速失去知觉,左耳一阵轰鸣之后,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一股股粘咸的液体,裹挟着几粒槽牙,从嘴里喷涌而出。
一道黑影,闪身到了桓彝跟前,拎起桓彝,照着他的小腹就是重重一拳,桓彝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吼。
这是何敬。
憋屈了几个月的怒火,化作这一计势大力沉的炮锤,直接让桓彝的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用挠钩拽着翻了一遍一般,炸裂般的疼痛,让桓彝欲仙欲死!
何敬捏着桓彝几乎碎裂的下巴,将一块破布狠狠的塞进他的嘴里。
桓彝头一歪,再也没了声响。
暗夜中,猴子手里拎着滴血的短剑,从前庭匆匆走了过来。一眼看见地下像条死狗一般躺着,悄无声息的桓彝,上前踢了几脚,啐了一口。
“前边情况如何?”李鹤问道。
“除了一个厨子和三个丫鬟婆子,其他人都结束了。”
李鹤点点头,说道:“告诉那几个厨子和丫鬟婆子,让他们快跑,如果想活命的话,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李鹤伏在猴子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现在要抓紧时间赶去郡府,你和弟兄们带着桓彝赶紧回府,临走之前,把这灏池给我烧了,记住多点几处火点,火势越猛越好,烧得越干净越好!”
猴子双拳一抱,转身离去。
李鹤又走到一直悄然站立的瑶娘面前,低声问道:“还好吗?没吓着你吧。”
瑶娘嫣然一笑道:“我没事!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李鹤看了看光影下,一身大红喜服的瑶娘,戏谑道:“看你的样子,应该还不错,不然你也唱不出来。”
黑暗中,瑶娘脸一红,低声啐了一句。
李鹤“呵呵”一笑,招呼一声杨岱,几个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刚走出没多远,身后的灏池,一道烈焰腾空而起,随之,各处火点纷纷被点燃,熊熊的火光映照下,紧挨着灏池的不远处,寂寞已久的大楚王宫依稀再现。
李鹤一边骑马,一边望着圭园方向,那里,另外一场围剿想必已经开始。
等到李鹤穿街过巷,来到郡府大门时,圭园方向,火焰也是腾空而起,想来青龙寨的人也已经得手了,算算时间,他们的速度倒也不慢。
李鹤并没有急着进府,而是悄然下马,站在影壁的黑影里,遥望着圭园方向越来越浓烈的火光,心中暗暗为大兄感到痛惜。
多么好的一处宅院啊!浸透了大兄的心血,却因为桓贼作孽,将要化为一堆灰烬了。
怔立片刻,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李鹤叫过一名侍卫,打发他前往司寇衙门,给蒙骊报信。
待侍卫打马而去,李鹤才转身叫开府门,穿前院,过中庭,来到后宅。
院内,几个书办正翘首引颈,看着圭园方向的大火,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书房内,灯光莹然,这个时间,白练是不会休息的。
李鹤冲着几个书办拱了拱手,大步走进书房。
书房内,白练以一贯固有的姿势,端坐榻上,满脸沉静,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白练睁开眼睛,看见李鹤,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李鹤双拳一抱,沉声说道:“情况还不清楚,目前只知道圭园走水,火势猛烈,估计是流民作乱,李鹤担心惊着大人,便匆忙赶来郡府护卫。”
白练注视着李鹤,问道:“只有圭园一处走水?”
“好像还有几处零星火点,具体情况不明。大人放心,刚才李鹤已经将衙门各处的守卫又检查一遍,当可确保郡府无虞。”
白练点点头,指了指锦墩,示意李鹤坐下,自己则拿起一封竹简,凑着油灯,细细地看着,眉头紧锁。
仅仅过了炷香工夫,晋黎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显然,他没有想到李鹤会在这里,表情一滞,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
晋黎拱了拱手道:“大人,据刚刚得到的讯息,城内流民作乱,四处点火,趁乱劫掠,晋某过来时,驻军已经出动弹压。”
白练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李鹤,你无需在我这候着了,速速前去与张继将军取得联系,请他不惜一切代价,务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