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没想到,自己本来想闭上眼睛养一会神,却真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李鹤霍然惊醒,下意识地翻身而起,揉了揉眼睛,定了定心神,侧耳聆听,周围很安静。
项智还没来,也没见猴子回转,不知道猴子见着项智没有,一时间,李鹤的心里涌上来一阵阵烦躁,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脑袋里想象着各种可能。
猴子的功夫和机敏是毋庸置疑的,像这种找机会传个话之类的事情,在他面前,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不会有事的,李鹤自我安慰道。
所谓关心则乱,因为项智,李鹤一贯沉静的心,也变得忐忑起来。
这时,虚掩着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杨岱探个头进来,见李鹤在屋里来回晃悠,笑着说道“公子咋不多睡一会?还早着呢。”
李鹤点点头,说道“杨岱,你在传舍门口和前院多放几个流动哨,这里靠近王宫,大意不得。”
杨岱一抱拳,说道“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杨岱转身走了,猴子也并没有让李鹤等多久。
这人不知道是谨慎,还是习惯了高来高去,竟然舍弃正门不走,而是选择从李鹤房间的后窗飘然而进,看着猴子一脸的嬉笑,李鹤苦笑着说道“这晴天白日,乾坤朗朗的,你这样翻墙入户,就不怕王宫的暗桩盯上你?”
猴子冷哼一声,道“能盯上我的人还没出世呢,我担心这传舍不安全,刚才去这后面的几个院子转了转,还好,这一片就几户大户人家,单纯的很。”
“见到石三了吗?”李鹤盯着猴子那张老态龙钟的脸,急切地问道。
猴子撇了撇嘴,说道“我不但看到石三了,我还见着项府小姐了呢。”
李鹤一惊,连忙问道“难道你进了项府吗?”
猴子白眼一翻,说道“是啊,这有何不可?难不成那项府很难进吗?公子,我发现你这趟出来,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整日里胆战心惊的,你这谨慎得有点过头了吧,是不是被那项府小姐给闹得?”
李鹤的脸微微一热,心说猴子说的一点也不假,最近,自己确实变得有点患得患失了。
“你快说说,小姐见到你以后,怎么说?”李鹤问道。
猴子说道“小姐让我跟你说,她准备准备,一会就过来,让你稍安勿躁。不过我感觉,那项小姐好像提前就知道我们要来似的,见到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镇静得很,真是奇怪了,她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
猴子不知道李鹤与项智的约定,自然有此一问。
说着,猴子紧紧地盯着李鹤的脸,桀桀地笑了起来,那张本来就长得猥琐的脸,因为化了妆,使得他的笑容,在猥琐之外,又平添了几分诡异。
李鹤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你笑什么?我这张脸,让你觉得很好笑吗?”
“非也!非也!公子这张黑脸,陈斯日日面对,哪里还能笑得出来?”猴子摇晃着小脑袋,低声说道“公子,你可站稳了,下面这个消息,会吓着你的。”
李鹤直直地盯着猴子,等着他往下说。
“那项小姐,有孩子了。”
猴子低低的声音,听在李鹤的耳朵里,丝毫不亚于晴空霹雳,李鹤失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项府小姐,有孩子了。”
猴子又重复了一遍,一边说,一遍观察着李鹤的表情。
李鹤的脸,瞬间变得雪白,呆立当场。
良久,李鹤才喃喃自语道“她怎么会有孩子呢?难道她又重新嫁做人妇?猴子你看清了没有,会不会是她抱别人的孩子?”
猴子继续翻着白眼,说道“公子这一连串的问题,猴子一个也回答不出来。不过,猴子从石三的嘴里得知,这孩子确实是项小姐所生。”
这下,李鹤彻底相信了。石三固然顽皮,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绝不会、也不敢信口雌黄的。
李鹤颓然倒在身后的圈椅里,不再说话,渐渐地,脸上泛起一丝落寞。
“我本来还有点怀疑,公子你知道这件事情。”猴子瞟了瞟李鹤的表情,说道“现在我相信了,公子你确实不知道。”
“放屁!”李鹤难得爆了个粗口,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猴子,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我知道此事?我为什么会知道?”
猴子看了看李鹤恶狠狠的眼神,低下头说道“公子你也别急,更无需紧张,待会项府小姐来了,你当面问问,不就清楚了。”
李鹤点点头,突然意识到刚才的失态,笑了笑说道“是哦,待会当面问问不就知道了,可笑咱俩无凭无据的,在这里胡乱猜疑做什么。”
说完,挥了挥手,猴子退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李鹤的脑海里,却翻江倒海起来,胡思乱想着各种可能,他甚至想着,如果项智又重新嫁为人妇,自己想带走她,恐怕就不大可能了。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
天近傍晚,项智来了。
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马车,在石三和元觉一左一右护卫下,缓缓驶进祥和传舍的大院。
仆役刚想迎上去接着,被元觉凌厉的眼神一瞪,吓得一缩头,旁边的石三见状,笑了笑说道“不劳你等伺候,我们自己来,下去吧。”
在传舍里做工日久、阅人无数的仆役,哪能没有这点眼色,一见这种景致,立刻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闪开身去,躲得无影无踪了。
世上许多事,就是这样,对于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