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况大步流星出了宗祠,跨上坐骑,一阵疾驰,刚冲出城门洞,便看见李鹤众人正在木栅栏前等着自己,景况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到了李鹤跟前,景况翻身下马,双手抱拳,深深一躬,说道:“长史当初所问,景况未将实情相告,实在是被人情裹挟,公私不分,请长史大人治罪。”
李鹤知道,景况说的是当初自己咨询他景氏堵水的内在原因,景况佯作不知这件事。
但同时,李鹤也深深知道,景况此番请罪之举,心里并非是在乎自己,而是忌惮自己身后的郡守大人,担心自己返程以后,在大人面前说三道四,那样,对景况的前程,就将大大不利了。
景况可以放低身段,自己却不能过于托大。
李鹤微微一笑,说道:“景大人多虑了,虽说法不容情,但大人身为景氏族人,维护家族利益的心思,李鹤还是能够理解的。再说了,景大人即便没说,李鹤这不是也查出来了嘛,这一页就此揭过,以后就别提了。”
景况的脸上,闪过一丝感动。
李鹤并没有急着上马,而是看着景庄高大的围墙,若有所思地问道:“景大人,你了解那金矿的股份分配吗?”
景况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回长史话,因为那金矿历来归属宗族管理,一应收入和开支均由族长和族老会决定,景况知之不详。但是略有耳闻,据说,这偌大一个金矿,景氏也只占到了四成而已,其余六成股份,景况听说~~~听说是上面的。”
李鹤摇摇头,说道:“连你都有这样的误解,岑杞果然是好胆量!也难怪那景泰会如此有恃无恐。”
说完,哈哈大笑,翻身上马,大声说道:“该说的话都说了,现在,咱们回去,静候他景氏应对吧。”
众人纷纷上马,正待要走,却听庄内连声高喊:“长史留步!长史大人留步啊!”
众人回头,却见庄内,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风驰电掣一般疾驰而出,马上一人,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摇动着手臂,不是那景泰还会是谁。
只见景泰,旋风般疾驰到众人眼前,不等坐骑停稳,便从马上一跃而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显示出极高的骑术功底。
景泰扔掉自己的马缰,双手拽住李鹤的马缰,扬起脸看着马上李鹤,一脸诚恳地说道:“长史大人先别急着回去,容景泰解释几句。”
李鹤端坐马上,冷冷地垂眼看着景泰,那张粗粝的脸上,哪里还能见到半分之前的倨傲。
景泰咽了口唾沫,说道:“今天之事,全怪景泰不识大体,不知轻重,长史大人一席话,足以让景泰惊出一身冷汗,请长史大人宽恕景泰蒙昧之罪。”
“景泰已在宗祠内设下酒宴,一来为大人接风;二来也为表示景氏的诚意;其三,景泰还有些事情要向大人请教。景泰在这里,恭请长史无论如何赏光。”
说到这,景泰后退两步,俯身如弓,深深一揖。
李鹤见状,连忙翻身下马,双手扶起景泰,笑道:“族长不必如此客气,都说恭敬不如从命,李鹤遵命便是。”
其实李鹤的心里,原也不想走,自己奉命来武溪,本就不是来跟谁斗气的,只要能够协调好水源分配,手段尽可以多样,但目的却只有一个。现在看着景泰满脸的恭谨,应该说自己的威压与恫吓已经起到了作用,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就该是喝酒聊天了,何乐而不为?
何况,眼下已是正午,明晃晃的太阳照着,不说自己了,手下这帮人,个个也早已经是饥渴难耐,这种情况下,有酒不喝,对不起人啊。
一行人复又回转,来到宗祠前,只见一众景氏族老,在执事房前排成一列,迎着李鹤,恭敬作揖,李鹤又连忙还礼不迭。
进得执事房,李鹤一看,如此短暂的时间,执事房内,竟然分宾主摆好了一张张几案,布置成了一个漂亮的宴会大厅。待众人你拉我扯,分宾主落座,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穿梭不停,流水般摆好了钵盆碗碟。
李鹤心内纳闷,这景氏真是个奇怪的所在,要说景氏早就准备好请自己喝酒,打死人李鹤也不会信的。但如果没有提前准备,何故这么快便能将一道道佳肴、一壶壶美酒端了上来?真是匪夷所思。
看神色,景况也在奇怪,只见他左瞅瞅右看看,想找出答案,看来也是徒然,因为没人理会他。
李鹤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酒菜原本是为何贵准备的,但从大清早开始,景氏众人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了,联想到李鹤的一席话,景泰和一班族老们才意识到,何大领可能已经出了状况。
李鹤前脚一走,景泰当即对族老们说出了自己的隐忧,虽然这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局面即将崩坏,是显而易见的,那位年轻的长史,绝不可能无聊到顶着烈日,跑到景庄来,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人。
当大秦的官员是神经病吗?
景泰立即下了决心,哪怕受辱,也得留住这位长史,眼下景氏,既要弄清发生了什么,还要根据情况变化适时调整策略。
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做出如此决断,足见景泰能以四十多岁的年纪被族人推举为族长,绝不是浪得虚名。
不知道李鹤得知了这顿酒宴的来由,还能不能吃得下去。
由于这个弯子转的过快,景泰和族老们的脸上,还挂着一丝丝的尴尬,李鹤却是满脸风轻云淡,与景氏众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