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1年,我记得应该是个周末,我怀里揣着200块钱和20斤全国粮票,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终于从闻州赶到了宁都。
那时候可没有高铁,甚至连直通的车次都没有,需要先坐到省会杭城,再换车到魔都,再换车到宁都。我没有买到座位,那是一路站过去的,实在困了,我就钻到别人的座位底下,铺几张报纸打个盹。下车的时候,我身上那个味儿啊,我自己都受不了(台下笑声)。
然后下车的时候我就想,我吃了这苦,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带点成果回去,要不,这苦不是白吃了么?(台下掌声)。
后来我见到了谭总,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才17岁,正在读高三,比在座的大多数都年轻,但是谭总那个时候的待人接物和风度谈吐,一看就是个非常之人,谭总听说我从闻州大老远的过去,就为了这个电视机的事情,他也非常感动,当即就和我谈妥了合作的意向,他还帮我规划了今后几年的产业布局。
那个时候我就想啊,我在闻州做几个线圈,一年能卖个几十万块钱的产值,被人戴高帽叫做什么‘线圈大王’自己也飘飘然然的,都不知道自己骨头几两重了(台下笑声,)到今天见了谭总啊,我才知道,原来我就是井底之蛙,人家那才叫高瞻远瞩,这么说吧,没有这次见面,就没有我们华青集团的今天!(台下掌声、口哨、欢呼)”
以上段落摘自“ccav感动华夏30年,华青集团总裁郑项青采访纪实”。
“那个时候,谭振华还是个小毛孩子(台下笑声),他和我小儿子从小就是同学,两个人一起长大的。
他和郑项青的见面是我安排的,郑项青跟我们家老太婆沾点亲,哦对,你们读书人叫“老伴”是吧,我就一个没文化的老工人,没那么多讲究(台下笑声)。
郑项青那时候年纪也不大,好像才二十六、七,那个时候我就想啊,这两个年轻人见面,说不定能擦出点什么火花,可不是你们瞎想的那种啊,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很纯洁的(台下大笑,口哨声)。
果然,他俩一见面,聊得那个起劲啊,从产品到设计到当时的经济形势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两个人聊啊聊,一直聊到了12点,我一看,这不行啊,郑项青那是没啥事的,按当时的说法,他就是个待业青年(台下笑声)。我明天一早可得上班,振华也得去上学,就把他们给劝开了。后来的结果,这两位现在是什么人,你们也都知道吧?(台下:知道,不知道还算华夏人么?笑)
以上段落摘自“ccav大国工匠之我和雷达的一世缘,造天线的潘水生”。
好吧,好吧,下面让我们来看看本书的版本:
时间:1981年9月6日,星期天,
天气:晴,微风。
地点:大院之外的一家名为“红星”的小招待所内。
人物:潘水生,谭振华,郑项青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闻州来的老板郑项青同志,这位,咳咳,这位是我儿子的同学谭振华。”
谭振华抬眼去,只见对面这人,二十六七,中等身材,五官略显秀气,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白白净净,文质彬彬,初看还以为是个知识分子。
他上前一步,握手道:
“你好,郑总,远来辛苦。”
“你好你好,你就是小谭同学吧,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听潘叔说你是潘小宝的同学?那今年一定也是高三吧,怎么样,学业忙不忙,考上大学有把握吗?”
这位一张嘴,带着浓郁浙海口音的普通话喷薄而出,立马透了底,是个自来熟,跑供销的出身,绝对的。
老潘在后面插上一句:“振华在班上成绩一向是拔尖的,考大学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家小宝才真是困难,唉……”
这位连忙安慰道:“考不上大学也没啥啊,将来可以去当兵或者直接进厂当工人,可比读大学要早4年拿钱,还多4年工龄呢!”
“二宝前年已经去当兵了,最近听说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好几个月都没消息,我和他妈都提心吊胆的,小宝他妈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小宝再去当兵了。这招工么,所里好几年都没指标了,难啊!”
“秘密任务啊,不会去南边了吧?那可要小心!”
“怕的就是这个啊,你说那战场上刀枪都不长眼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潘水生的声音低沉下去,屋里的气氛莫名地消沉起来。
谭振华一听情形不对,赶紧岔开话头:
“郑总,您在闻州,是做什么生意的?”
“哦,这个啊,我是做线圈生意的。”
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关键词“郑项青”“线圈”“闻州”,谭振华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忙问道:“莫非,你就是‘八大王’中的‘线圈大王’?”
所谓的“八大王”,其实是70年代末期开始出现的,位于闻州市柳市地区的一群个体工商户中的八个佼佼者,他们分别被叫做“五金大王”“线圈大王”“目录大王”“螺丝大王”“矿灯大王”“合同大王”“电器大王”“旧货大王”。
在谭振华的前世,这几位因为牵涉到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公案而为天下所知。
1982年,这8位都被列为重大经济犯罪分子,并成为全国的打击对象。除了唯一的一位幸运儿,其余7位相继被全国通缉、批准逮捕、直至判刑。
要说他们也真冤,8人中,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