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凉城。
广袤的天地间,唯有灰黄的颜色。
再往北便是阿拉勒的属地。
齐羽站在城墙之上,手中的酒里,盛着月光。
她是齐国公的三少爷,从小就能文善武,所以早早就跟随父亲兄长在军营。这样的月色,这样的酒,在记忆深处靠岸许久。后来他便不再饮酒,唯一一次,便是在北澍行的那次选妃宴上,他独自一人在那荒废的宫殿里,阁楼上。有马车经过,于是他便离开了。
这么多年了,他始终记得,当年在无人踏足的山里,塔第一眼看到励妍时的样子。她的有一颦一笑,还有她绝望的眼神,都深深地印在心上,一刻都不曾忘。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感觉励妍的样子开始模糊,而玉雪魄的样子逐渐清晰。
“少爷,小姐还是什么东西都不肯吃。”
齐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往城楼下一丢,便下了楼。
齐远忧倚靠在床边,脸色憔悴,却还是不肯吃东西,身边站着两个丫鬟,不是一直跟随她的小桃了。
齐羽走了进来。
“主子!”
“你们先出去吧!”
齐远忧知道是齐羽来了,但是眼皮抬都没抬。
“喝点儿粥,不然你会饿死的。”
其余亲自将一碗粥端到齐远忧的面前。
齐远忧别过了脸,不说话,也不吃。
“你已经不小了,该长大了。”
齐远忧还是不说话。
“你虽自小失去了双亲,但是却对那些往事没什么记忆,所以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但是我不行。我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亲人死在面前,目睹那么多随自己征战的兄弟含冤而死,我做不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京都城做着我的国公。”
“那玉姐姐呢?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她没有对不起我!”
“可你却利用了她,深深地伤害了她。你一早就知道她的与众不同,赐婚是你设计好的,那些对她的好也是假的,对不对?”
齐羽没有说话。
确实,玉飞熊是他放在北烨身边的,玉雪魄的一切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知道她被关在呢个满是梅花的院子十几年,知道当年她自杀未遂,是哪个送药的叫青禾的丫鬟救了她。因为国师府的一切都是他在操控。
“三叔,你怎们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不是我所认识的三叔。”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你没有看到我的这一面而已。”
“你利用我也便罢了,可你为什么要利用我去接近玉姐姐呢?你同意我跟她学书法是假,不阻拦我天天往国师府跑是假,这一切都是假的。”说着齐远忧脸上就淌下了泪,“玉姐姐一定以为我跟你一样,也是在骗她,跟她亲近也是有目的的。”
“谁真心谁假意,她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爷爷呢?我要去找爷爷,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现在不行,等过段时日,我让齐杨送你去。”
“不,我现在就要去,我不想看见你!”
齐羽将粥碗放在床边的矮凳上,起身出了房门,“好好照顾小姐!”
齐远忧看着齐羽离开,再次别过了脸。她不想看见他,看见他,自己都会觉得惭愧,无地自容。
另一间房里,曹公公和北烨被关在里面。
“陛下,老奴伺候您歇着吧!”
“曹洪啊,咱们离开京都城多久了?”
“回陛下,三个月了。”
“三个月,想必京都城又是一番景象了。”
曹公公没有答话。他已经听说了北澍行继位的事,只是还没有告诉北烨。
“把门打开!”
门外一阵响动,门被打开了。
来的是原来京都城的御林军统领史震东,今天是他亲自来送饭菜。也是自离开京都城之后,他们君臣的第一次相见。
“史震东,你这个叛徒,你还有脸来见陛下?”曹公公怒骂。
若不是他的叛变,齐羽如何能逃出京都城,如何能挟持陛下逃走,还可以一路拦截追兵。
史震东没有理会曹公公,替北烨斟了两杯酒。
“陛下,您尝尝这西北的酒。跟宫里的琼浆玉露自是没法相比,但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北烨笑了笑,拿起一杯。
“陛下!”曹公公夺过北烨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老奴也想尝尝着西北的酒是什么味道,由你史震东亲自斟的酒是什么滋味。”
史震东又重新倒了一杯给北烨。
“您也尝尝。”
曹公公夺下那杯酒,不过是为了替北烨试毒。曾经在宫里是,如今离了京都城更是。
北烨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从鼻腔直至肺腑。
“陛下觉得这酒如何?”
“辣!没有多少香味儿。”
史镇东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下,眉头都不皱,看起来还很享受的样子。
“这酒跟咱们在京都城常喝的酒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儿。京都城的酒多少钱一壶?这酒又是多少,最多也就几文钱吧,就可以买一大壶。”
北烨看着史震东,说:“这就是你背叛的原因?”
“京都城的权贵们,享受着最好的一切,美酒佳酿买醉,妻妾成群相伴。他们随口吐的唾沫都是金钱的味道。可是这些将士们,远离家乡,几年不得见妻儿老母,在这清冷的夜晚,只能靠这些烈酒才可以缓解心中的思念以及这西北无尽的寒冷。他们一年的俸禄不及朝中一个物品文官一个月得俸禄,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