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好多江城的大人物都抢着入股,真的假的?”董冰此刻已经把第一个位置让了出来,站到钟英杰身边,在那儿嘀嘀咕咕。 //
“哎呦,我说朵岭超市和朵岭储运站就隔了几条铁轨,怎么两边的信息这么不流通呢?好歹你们也天天在逛超市啊。”钟英杰有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感觉,这朵岭储运站的消息简直太闭塞了。
“你的意思是真的?”李道玉问。
“当然是真的?还别说,江城人脑子真是灵,不仅脑子灵,鼻子也灵。比我们会看商机,看到郝站?郝站长给杨司令的客人一人一台,那些人拿到一用,顿时就开始动了脑筋。还有个积极的,当天就追着郝站长到了朵岭,那是个暴发户,真有钱,当时就从车上提下一箱子钱,非要入股。郝站长其实不想把钱给别人赚,一个劲让人家考虑清楚,告诫他说不定亏,人家真土豪啊,胸脯拍得嘭嘭响,说,亏了我认了。我愿赌服输,亏了我不找你,怪我时运不济。”
“郝站长到底收了他的钱没?”董冰问,旁边的人伸着耳朵听。
“郝站长倒是不想收啊,可第二天姜镇长得到消息也要入股,接着陈行长也来了,接着江城一批批的来人。那时候我就打定主意了,我不仅把征用土地的钱投进去,我要把买断的钱也投进去。大投大赚,小投小赚,不投不赚。反正跟着那些大人物屁股后面转,总吃不了亏。我没文化,他们有文化呀,他们怎么干,我怎么干。你说我跟着走,能亏吗?”
李道玉听得津津有味,道:“那郝站长到底收了那些人的钱没有?”
“郝站长是有钱大家赚的人,那么多人来说情,他能拒绝吗?最后当然让公司收了,他本人可是没收一分钱。”钟英杰道。
“朵岭机器有限公司,姜镇长和陈行长都投了钱?”别的人刘琼娥不认识,但姜镇长和陈行长可是朵岭名人,是个人都知道他们,这两个人带头,肯定不会走错路。
见钟英杰点头,刘琼娥冲李道玉道:“要不咱也把买断的钱拿到郝站长的公司去入股?”
李道玉不置可否,他怕说错了话,被钟英杰传到郝站长耳朵里,人家对他们的印象不好。
“别想心思了,晚了。而且郝站长已经不管这些事了,他权力下放了,现在这事由孙总管。听说只放出去百分之五的股份对外,江城来那么多精英,肯定早就抢光了。你们想投,十有八九没戏。”
“啧啧啧,那我不是发了?我现在可是有一万块的股份呢。别人抢都抢不着,郝站长居然白送给我们,郝站长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董冰道,他已经在内心设想,如果自己发达了,第一件事给老妈买套新衣服,老人家肯定一边骂他瞎花钱,一边又穿着儿子买的新衣服从村头走到村尾,逢人就念叨儿子给自己买了新衣服,孝顺。
孝顺之心人皆有之。浪子也不例外。
“可不,郝站长是讲感情的人,孙总和毕总早就劝他别上储运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班了,他不愿意,他说开厂的目的就是安排咱站的下岗职工,他是站长,就得为全站职工谋福利。看看看看,为站里的职工操碎了心,站里那些混蛋还以为郝站长在骗他们。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守着贫穷。”
钟英杰这番话,令李火焰的一颗心又紧了起来。
一万的股份啊,别人抢都抢不着,白送我都不要。会不会机会没了,儿子回来埋怨?李火焰跑到楼上去找儿媳,尤鸳鸯也在楼上像绿头苍蝇,六神无主地在办公室来回走动。
看到公公来了,很是着急地抱怨,“哎呀,李永这个混蛋,到现在都没回电话。我都call他两次了。爸听见没?只剩两个名额了,再晚一点,我就没机会了。怎么办?怎么办?是买断还是不买断?”
“买吧,鸳鸯,过了这村可是没这店了。”李火焰替儿媳下定了决心,道。
“那您为什么不买断?”尤鸳鸯平日里表现得无比精明,到了关键时刻,就狭隘了,一句话呛得李火焰差点背过气去。咳嗽了半天,怕媳妇嫌弃,连忙捂着嘴转头出了办公室。
一口气憋在胸口,呛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心想,我还是别管了,要是儿子不愿意他媳妇买断,到时候还怪到我头上,惹不起我躲不起?我离你远点。
哎,李永啊李永,你为什么要娶个城里媳妇回来?我都怕了她了。一张嘴比刀子还能杀人,我一心一意为了你们好,我还闹上埋怨了?
什么叫好心反做驴肝肺?这就是。
下楼的时候,听到第九个名额有人占了,李火焰反而不着急了,急不来呀。命里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走了两步,坐在台阶上,掏出烟来一根根地猛吸,肺被烟一熏,咳嗽更加厉害,感觉心肝肺都要咳出来。
“我为什么不买断?我也是站里的干部,我得和储运站同生死共存亡,我一个当书记的,为了钱去买断,传出去不是笑话?我还是党的干部吗?为了私利,抛弃群众?这世界上不是只有郝天沐一个人为群众着想的,我也不差,虽然我没他那么清廉,但我好歹也拒绝了好多次别人的行贿。当然不是现在,是当初当副站长管基建和保管科的时候。”
刚准备抽第五根烟,胡启超出现在楼梯口,看见一地的烟头烟灰和对方沮丧的形象,一愣,道:“老李,你没事吧?怎么不在办公室坐着,跑台阶上坐?这还没到夏天呢,不怕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