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婷婷被憋得满脸通红,道:“我没有觉悟?王科长,这话怎么说的?”
“不就是扣了半年奖金吗?你家唐康之犯那么大的事,纵容金重山挪用百万公款,没撤职,只扣半年奖金已经是等同于没处罚了,你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还跑去找郝站长扯皮?”王必玉按照自己的惯性,一厢情愿地替代丁婷婷思维,说得条条有理。
丁婷婷一听,气笑了,这个王必玉以前别人说你为人奇葩,我还为你打抱不平,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道:“哎呦,王科长,您想哪儿去了?我是去给郝站长送请柬,我家丹丹星期天做十岁,在好再来野味餐馆办酒,我请郝站长赏光过去坐坐。哦,光你知道我家唐康之问题出得大,站里照顾得好,我作为当事人不知道啊?我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吗?合着在你眼里,我这么点觉悟都没有啊?还去找郝站长扯皮,您当我是泼妇?哎呦,真是的,本来还想请您去坐坐的,您这升官了,我要请您是不是有巴结上级的嫌疑,还兼带眼红您的份子钱呀?哎哟!储运站这两百多人的小单位,郝站长都不把自己当大官,您倒是先摆上了官老爷的架子,真是……”
“啊……?你不是去找郝站长扯皮的?呃……啊……,我去接杯开水,一大早来,连水都没接呢。”丁婷婷的伶牙俐齿,让王必玉有些下不来台,为了缓解尴尬,握着茶杯出去了。
钱诚目送着王必玉出门,瘪瘪嘴道:“开水瓶里是今天的开水,我打回来了。”
“啧,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闹了笑话,真是……”王必玉牙疼脸热的,心里臊得慌。
楼上党政办公室里。
王鑫亿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玩味地看着窗外的池塘,那里面优哉游哉地游着一群麻鸭,远处的田野,近处的建筑,还有那水中划开的波纹,看着就像一副无墨国画,怎一个和谐美丽了得。突然一个白色的入侵者从空中俯冲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走了水面上的家禽,猎物求生的惨叫,惊扰了麻鸭们的悠闲,拍打着翅膀拼命地逃窜。
没来得及反应,那白影飞走了,惨叫也戛然而止,空中落下几根鸭毛,继而天地归于平静。王鑫亿倒吸了一口凉气,眼里射出匕首般的光,那足以刺透人胸膛的光,转瞬即逝,他得到了启示。
“郝天沐,去死吧,把我的位置腾出来。”一颗阴险的毒芽,在心中萌发,被仇恨浇灌得疯狂长大。他的脑子开始动了起来,想到了仓库熏蒸用的,那些白色的樟脑丸一个模样的毒药。
“老王,水打来了,我这有上好的龙井,给你泡一杯?”曲立军提着开水瓶进来,招呼王鑫亿的时候,发觉称呼有些别扭,以前可是站长站长喊习惯了,突然喊老王,有些违和,听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嗯,好,谢谢。”道谢的时候,王鑫亿发觉自己又变了,以前可不会说谢这个字,貌似别人为他服务都是应该的,谁让他是储运站的一把手呢?
升职快乐,降职愁。升升降降,坐过山车似的,让他在短短的几个月里,看透了人世间的虚伪和丑陋。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在郝天沐父女身上,不是他们俩个,到今天为止,他还在站长的位置上,稳稳地坐着,也不会出现丢一百万的问题。
是郝家父女的错误,导致这百万公款的丢失,王鑫亿在心中给人安上了莫须有的罪状。
回想起那五百万,他有些自嘲。难道所有的站长都逃不过那五百万的魔咒?
郝家父女如果不把我拉下来,那五百万怎么回得来?肯定被关清明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吞了,这家伙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伪装得隐秘呀。
最大的贪官,往往表现得极其清廉。
他琢磨这个的时候,突然看见空中飞着一只蚊子,身体本能地痉挛,见鬼似的往外面跑,边跑边喊,“蚊子,蚊子。”
跑了两步,他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连忙停下来,镇定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回到办公室。
王岳铮环绕了一圈道:“刚进春天,哪来的蚊子?天又不热。再说了,就是有蚊子,一巴掌拍死就行了,你这大惊小怪,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脸一红,王鑫亿连忙缓和了情绪,自我开解道:“是的,是的,你看我,这几天没睡好觉,有点神经质了。”
王岳铮端着茶坐到自己的桌子上,曲立军在党办搞宣传,接替了童学全的工作,现在和丈夫一个办公室,这是不允许的,可能会和丁婷婷进行一下调换,不过调动文件还没下来。所以暂时办公桌和王鑫亿面对面,看到对面的此刻靠在椅子上看报纸。
曲立军心中很生气,你现在地位比我高一丁点,却没一点觉悟,不知道早点来把清洁做了,把开水打上来,天天让我做,好意思吗?
见那俩夫妻都把自己龛进了报刊杂志,王鑫亿也很没趣地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也开始看《求是》,说在看,其实是做做样子,两只耳朵竖起来听蚊子声。
他记起来了,其实自己的前途是毁于一只蚊子,而不是郝家父女,可蚊子是个另类,无法恨,只能将这恨转移到郝家父女身上。
得到蚊子传输的消息,郝星冷笑起来,这个王鑫亿,好了伤疤忘了痛是不是?是的,不能因为一只疯狗落水了,你就起恻隐之心,要把他救起来,畜生要将水抖你一身,完了,还会张嘴咬上一口。
就像农夫与蛇,蛇永远改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