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闲谈,江川得知老汉姓赵,单名一个贵字,年岁不足五十,看上去却有六七十的样子。
其生活的小村几十户赵姓人家,依山傍水且四面环山,只有一条翻山的小径联通外界。
是两百年前,因为俗世战乱而避走此地的一个家族,自然繁衍而成。
村中壮年男子多进山捕猎,妇孺老弱则留守家中,于山峦间,耕作有限且贫瘠的山地。
赵老这几年过的很是清贫,因为早年丧偶,独子未归的原因,多年独自过活下来,显得稍有几分孤僻。
还好农忙之时,村中堂亲也都会多少帮衬一二,这才让老汉不至于吃食全无,能够勉强度日。
至于其子的详细情况,江川没有多问,老汉也不愿多谈,只知道和村中两人结伴进山后,三人自此都不曾归来。
而这样的情况,在这小村中也不算罕见,差不多每隔几年,都会有类似的失踪发生。
小村中的宁静,被江川的到来打破,在家中调养两天后,老汉见江川已经无事,便将其拉上,硬是在村中闲逛了两圈。
逢人便将身后的小伙子给介绍一遍,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仿佛身后所站的,就是寻路归来的自家孩儿一般。
其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令其额头的褶皱都摊平了许多。
只当有人问及来历,江川推说是路遇强人,落水随波至此时,老汉的神情才会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落魄。
老汉的身子很虚,已经到了无需动用神识,便可感知到其体内的灰暗气息。
为此,江川还特意在夜间,老汉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其注入了些许灵力,以期能够略有改善。
此时江川虽有修为在身,可却动用不了神识,无疑就和修士中的瞎子一样,行事诸多不便。
也是因为如此,江川才没有急于离开,加上赵老的种种,也让自己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亲情的温暖,这才打算暂时留在此地,一边尝试恢复神识,一边陪一陪已经时日无多的赵老。
秋意更浓了,老树也早已秃了头,村中各家为了筹备过冬,都在各自忙碌。
年壮的汉子三五相邀,准备入冬前再进一次山,家中的老弱也都各自有事可做,推磨的,晒粮的,筛荞面儿的,忙碌中透着安宁,让江川的心境也沉静了几分,不觉便少了些许的焦虑。
见到家中的几袋荞麦,以及屋后多年不用的石磨,江川也有样学样,在清理干净石磨后,也将荞麦扛了出来磨面。
在没有动用丝毫灵力,也没有特意加速推磨的进度,如常人般匀速推动下。
看着一勺勺麦粒,进入磨盘孔洞后,逐渐被摩擦挤压,最终变成了一把把青黑色的荞面,江川的心境越发平静,甚至还有些享受这一过程。
期间赵老多次都想插手,可总架不住江川的婉拒,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不知不觉,赵老的嘴角便咧了开去,发自内心微笑的同时,江川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影藏起来的悲伤。
三袋荞麦,常人或许要数天时间才可磨制完成,可江川一天时间就磨完了,而且还脸不红气不喘的,看不出丝毫劳累的神情。
这让赵老围着江川,又重新上下将其打量了一遍,啧啧称奇之余,更是连声夸赞。
江川忘我之余,错判了常人体力,也只好推说自己曾经练过武,因此体力才会较常人优越,并借此机会和赵老商量下,自己想要进山一事,也好捕些猎物,准备过冬之需。
赵老虽说余虑重重,可在江川有意展露了些许能力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江川还未出门,便听得村中闹嚷嚷的一片。
出门一打听,才知是一伙进山的村民返回,不过出去时是一行四人,回来后则变成了三人一尸。
据说是兼顾采药之时,失足摔死伤,却没能挺到回村便没了气息。
死者三十来岁,同样是家中独子,老父老母在晚年丧子的刺激下,目光已近呆滞,神伤不支下频频晕厥,身上的死意也是越发明显。
赵老见此也赶了过去,在一旁不时安慰,却收效甚微,只能暗自摇头,眼神中,不觉间也带上了一丝身受之感。
江川静静的站在远处,听着其父母绝望的啼哭,也听着众人的叹息和同行几人的自责。
心中思绪发散,仿佛又见到了儿时的父亲,还有琳儿和赵叔刘婶的面容,仿佛一切就在昨天,耳边也响起了琳儿的呼唤“川哥,娘亲叫我们回家吃饭了。”
孤独的内心,一丝暖意蔓延。
“不知琳儿在塔内怎样了,是否有所好转。唉.....!”
心有所思,魂有所依,哪怕身处寒冬,哪怕一路孤行,心中自有暖意,如此,足矣!
心念回转之余,江川看向赵老的眼神,也越发的柔和起来。
于落魄之际,有人关怀。
于伤痛之时,有一屋可容身。
于秋夜正凉之节,有人虚寒问暖。
哪怕这些都不是我所需要的,哪怕其多少都存了一点私心,或是将我当作旁人对待,可身受之人始终是我。
此恩,当报!
“我,会陪你最后一程,让你,路上不孤!”
再次看了一眼赵老,也没有过去掺乎的意思,江川迈步,向着大山的方向而去。
到了村后的无人之地,这才施法隐去了身形,踏空向山中疾驰。
从空中鸟瞰,附近山中多野兔山鸡之属,数十里后,才偶尔可见山猪和狍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