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枫有些发愣。
梁晋脸上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甚至还带了几分期待,兴高采烈的沉吟道:“哎呀,他都开始这么有恃无恐的折腾了,想必咱们的皇帝陛下是快要不行了吧。”
梁帝本来就年岁大了,再加上三年前因为边境战败,萧樾和武青林联手毁了他筹谋多年的一盘棋,他深受打击之余,身体直接就垮了下来,这几年里,早就见了颓势。
只不过,也许是为了怕大胤这边知道了他真实的身体状况会再生出狼子野心来,还是单为了维持他自己的体面,南梁宫里那边封锁消息就极严,很少露出他身体不适的消息来。
梁晋这边,千里迢迢,他虽不刻意去打听,可宜华人在南梁,她虽还是我行我素,不怎么接触梁帝,但宫里的真实情况却很难瞒住她的眼睛,间或的便会透露些消息给梁晋知道。
杨枫对老皇帝的情况如何也不是太吃惊,只还是狐疑不解的盯着梁晋道:“殿下你是指的……”
梁晋晃到桌旁坐下,提了桌上茶壶倒水,眉目之间仍是一片绚烂,散漫道:“不信你就叫个人回去打听一下,最近这段时间,他肯定不在皇都。”
顿了一下,他脸上笑容不变,眼中神采却收敛了几分,又弯了弯唇角,感慨:“近日胤京诸事,一般人不敢随意发号施令操纵实施的。晟王并不好糊弄,不管是陛下还是王氏,他们都不至于异想天开的会觉得用这样一件事就能真的瞒天过海,糊弄过萧樾去,我看这件事根本就是个幌子吧,后头还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呢。”
这两天的事,从头到尾他都只是旁观,半点没掺合,即使打听消息,也没刻意。
杨枫听了他这般分析,却非但没被解惑,反而越是眉头皱紧了,终于确定他指的是谁了:“您是说……阮先生吗?”
梁晋笑了笑,端起杯子慢慢的喝水,算是默认。
杨枫就越是心中不安:“如果真的是他,他这又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针对晟王吗?”
话到一半,还总觉得这事玄乎,就更是将信将疑起来:“若是真的如您所言,他现在人就藏在胤京附近谋事,那他这么长时间不在皇都,怎么对贤妃娘娘交代?这件事总不会是娘娘授意的!”
宜华心里虽然对大胤皇室有隔阂,但也只是彼此互不往来而已,还没有达到非要针对的地步。
而且——
她目前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扶持梁晋上位,在梁晋还没有坐上那个位子之前,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给他们造成阻碍,以宜华的为人,她是不该会拿梁晋的前程和性命来冒险的。
杨枫心里也坚信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可这样一来,阮先生的所作所为就更是叫人难以理解了。
“贤妃娘娘当然不会指使他做这样的事,但也不会限制他的一举一动。”梁晋道,语气十分笃定的警告,“永远不要怀疑贤妃娘娘,对我不利的事,她绝对不会做。”
“属下知道。”杨枫连忙澄清,“可阮先生那里,他并非听命于您。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样明里暗里的做手脚,若是不加约束,迟早是要露馅的。他若单只是算计北燕也就算了,惹到了大胤皇室……万一妨碍到您,就不好收场了。殿下,您既然确信这不是贤妃娘娘的意思,要么……是不是还是提醒娘娘一声阮先生的所作所为?有娘娘出面约束,他应该是会收敛的吧?
梁晋手里摩挲着那个杯子,唇瓣上沾了湿气,就越是红艳妖娆。
他像是完全没听进去杨枫的话,并不置可否。
杨枫就有点急了:“殿下,这不是挑拨,而是在是阮先生的行事太过乖张大胆了。您若是为难不方便对娘娘开口,那就由属下出面,总之是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那个人,偏激的很,谁的话也不会听的。”梁晋闻言,却是笃定的摇头,他手下晃了晃那个杯子,水面上荡起一层涟漪,他盯着那微晃的水面,唇角就又扬起一抹可以称之为和煦的笑容来:“我去告状,她必然会为我出面,但先生也必然不会听从,甚至于,他还会立刻就将矛头转向我……”
这么说着,他就又忽是更加高兴起来,几乎是眉飞色舞的“唔”了一声:“说起来,这真是个好主意呢,只要激得先生对我下手,娘娘就必然不会再容他了,到时候本宫就可以兵不血刃,等着娘娘替我出手清锄掉这个大麻烦,并且杀人灭口了。”
他这副表情,配合上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杨枫在旁边看的脸色红橙黄绿的控制不住的变,索性就不说话了。
果然,下一刻,梁晋就又旁若无人的忽然脸一垮,遗憾的重重叹道:“这主意是真的好,可是不能啊。若不是贤妃娘娘她,换个人的话,我一定这么做。可是啊……她不行啊。”
说话间,他将双腿收起来,整个人都挪到椅子上,下巴抵着膝盖,脸上笑容绚烂之余又仿佛染上孩童一般天真无邪的柔软:“我怎么能算计她,利用她呢?若是伤了她的心,这世上唯一真心疼我的人就没了……”
他这一叹,就带了无限的伤感。
再配合上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孔和人畜无害的表情,就是杨枫这样的汉子看了都要受到几分触动,忍不住的心软。
可杨枫依旧是紧绷着唇角,维持住了表情,一语不发。
又果然,再到下一刻,梁晋就又活蹦乱跳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赤着脚满地找他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