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小时候每逢过节,也会出入国公府。
周畅源的为人活泼洒脱,很好相处,也曾带着他玩过,闹过……
他的印象里还存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此时提起,就分外唏嘘。
他不禁叹了口气:“可想而知,当时外祖母受到了多大的打击。别人家痛失至亲,多是要留下一些物件,好睹物思人的,可二表兄离世以后,有段时间外祖母却疯魔了一般,变得喜怒无常,命人一把火将二表兄生前住过的院子,用过的所有物件全部付之一炬,烧了个干干净净。仿佛是要抹掉这个人曾经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好借以填平这个孙儿的离世在她心上留下的伤口。那之后,有一两年的时间,她不出门应酬,也不见人,后面才慢慢地恢复正常,走了出来。但是舅舅他们投鼠忌器,从那以后,整个宁国公府上下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再没有人会提起和那位而表兄有关的任何事了。”
武昙印象里的周老夫人,虽然也有些强势,有些护短,但真的看不出来会是这样感情用事的人。
她微微有些震惊,也有些讶异:“所以呢?就因为外祖母对那位故去的二表兄特别的在意,你就觉得她会爱屋及乌?她推了那位表兄的乳母出来给周畅茵顶罪就变得蹊跷不合情理了?”
萧樾看着她,面上表情依旧凝重:“二表兄五岁的时候出天花,是那位乳母衣不解带的陪侍在侧,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并且为此,还连累她自己的儿子也跟着染病夭折了。因为这件事,她被夫家休弃,这才算是卖身进了国公府。外祖母对她十分的感激器重,随后又给她在府里配了婚。这个庞氏也是个知恩图报的,照料二表兄十多年,从来都尽心尽力,没出过任何的差错。若说当年二表兄病逝之后,恐怕连舅母都抵不过她那般伤心的。本来因为外祖母忌讳,舅母是想将她们一家子放出府去的,她却心系旧主,不肯离去,百般苦求之下……最后还是外祖母听闻了消息,放话将她继续留在了国公府里服侍。”
他话到这里,武昙就差不多理出头绪来了:“这样说来,那位庞妈妈和国公府上下就有很深的渊源了?如此一来……事情确实是不太对劲,就算当时国公府需要推出一个人来替周畅茵顶罪,好息事宁人,可用的大有人在,怎么都不该选她的。”
萧樾抬手捏了捏眉心,表情鲜有的一筹莫展,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那件事上也是本王当时疏忽了,其实现在回头想想……周畅茵虽然居心叵测,但那阵子她根本就心绪不定,只知道哭闹发脾气。她设计定远侯的那件事,虽不说是出的多奇的招数,但整个局做下来,也算是每一环都设想周到,又顾虑周全了的。以她当时的心境,她未必就有能力做到。”
周畅茵自从毁容之后,整个人都失去平常心了,成天在家里靠着打骂奴仆做消遣。
也就是因为她整个人都狂躁不平了,所以武昙让燕北写了冒名的信件去诈她,她才会那般轻易的中计。
可是在相国寺设的那个局,她们主仆却操纵的甚是完美。
武昙了然:“你是说当初那个婆子也许并不单纯只是被国公府推出来做替罪羊的,而很有可能,真的就是她?是她怂恿利用了周畅茵,她才是那件事真正的始作俑者和幕后黑手?”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周老夫人才会推了她出来承担了那项罪责,而没有额外的再选其他人?
萧樾深深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他对周老夫人,比武昙要更了解几分。
尤其是周老夫人对周畅源的祖孙情分那般深刻,如果只是为了找一只替罪羊,她是绝不可能独独的选了那位庞妈妈去的。
“可是……”武昙沉吟,心头瞬间笼罩上了一个更大的疑团,“为什么?她的动机呢?若说是周畅茵要算计我们武家,还说得过去,毕竟我与她早有过节。可是那个婆子……她难道仅仅是为了替周畅茵鸣不平吗?”
不仅如此,这其中——
最值得深究和揣摩的,是事发之后周老夫的态度。
庞妈妈和周畅茵联手设计了定远侯府,这一目了然,就是周家理亏,可周老夫人却在那件事之后,逐渐的淡了和侯府之间的交往?
这一点,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
武昙的疑惑,写在脸上。
萧樾与她对视,过了一会儿才语气平静的陈述了一个事实:“咱们大婚那日,宁国公府那边舅舅、舅母和大表兄他们都来我王府喝了喜酒,外祖母却称病,不曾露面。”
因为萧樾和宁国公府之间,私底下来往的也不多,所以他大婚那日,周老夫人没到,他也解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