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云淡风轻。
这满殿的人,全都被震得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她们都是后宅女子,能直接接触到天子的机会不多,虽然素有耳闻这位新上位的小皇帝是很有些脾气的,朝堂上就经常会因为群臣争执而发作,这却是第一次见他当面施压处置人。
小尤子低着头站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眼皮也没抬一下的应诺“是!”
心道长宁伯夫人你这是自作孽,皇帝陛下的这口气可憋半天了,你上赶着来给他做出气筒,真的谁都怪不得了……
长宁伯夫人自是当场就被吓傻了——
舌头留下来?什么意思?一个人就一条舌头……
若是小皇帝将态度放严厉些,语气放狠辣些,她可能还比较容易接受事实,可萧昀这时候说话的神情语气全都云淡风轻,真的很难让她联想到血腥。
等到反应过来,长宁伯夫人就是忽的冒了一身的冷汗,惊惶的叫嚷道“陛下恕罪,臣妇方才是气恼之下一时失言,并非有心冒犯天加威严,求您开恩,饶我……”
萧昀终于将视线收回,落在她脸上,讥诮的冷笑道“有些错,一辈子也就只有机会犯一次,犯下了,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趁着这会儿你这舌头还在,就赶紧多用用吧,朕肯将你的舌头留到出宫前,就是为了给你个公道,让你还能有机会替自己辩解澄清,省得传出去会说是朕为了护短。”
长宁伯夫人如遭雷击,总还觉得脑子里有点反应不过来,云里雾里的。
她本能的张了张嘴,还是想要解释,可是对上萧昀眼中的寒芒,就又觉得好像是有人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叫她发不出声来。
与此同时,旁边的赵太妃主仆则是士气大振。
萧昀肯给她们母女撑腰,她们的胜算就大了。
赵太妃冷静下来,勾唇冷笑“皇上仁慈,还肯给你申辩的机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不谢恩?”
长宁伯夫人跪在地上,霍的转头瞪过来,怒道“我说过了,跟我没关系。”
祁姑姑握了下赵太妃的手臂示意她冷静,代她开口问道“伯夫人当日进宫恳求我们娘娘的话咱们可都还记着呢,您说之前赵四小姐和定远侯府的二小姐之间有点误会,现在她人虽已经逝去,你这个做母亲的却不能让她带着心事就这么走了,求我们娘娘借着寿宴的机会请了武二小姐过来,帮忙牵个线,好让你赔个罪,彼此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娘娘体恤你的爱女之心,这才特意下了帖子去定远侯府的。结果武家姑娘来了,你的奴才就左一个巧合右一个巧合的,全都掺合进了是非里?前因后果都在这摆着,伯夫人还要倒打一耙,血口喷人?这样的事情可是放到哪里也说不过去的。”
长宁伯夫人本来还想在萧昀面前申辩,可祁姑姑咄咄逼人,她一时也有点急躁了起来,恼怒道“就是这个话!我家雯君和那个武昙之间就是一点小误会,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想在她故去之后还因为这点小事被人误会诟病,想要替她跟武家示个好,冰释前嫌有什么错?而且我还准备了礼物,就放在马车上,本来想等事后出宫的时候给她的,不信的话,陛下可以叫人去我那马车上把东西拿来。”
一开始韦妈妈给她献策,是要把那银香囊做礼物放在锦盒里拿过来送给武昙的,同时在盒子里再准备另外一份更贵重的礼物。届时她们在背人处把锦盒给了武昙,再哄着武昙把银香囊拿出来佩戴在身上。
后面等到寿宴上,梁晋出现,在场的众人就能看见这两人佩戴着成对儿的香囊信物。
事发之后,就算武昙辩解说是她们送的,她们也可以拿盒子里另外准备的礼物做托词,只说是武昙病急乱投医,想拿她们做挡箭牌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她们送的,就是她和梁晋私下来往不清。
本来这个法子用起来是很稳妥的,结果长宁伯夫人贪心不足,另生了毒计,不仅在原来单纯的香囊里下了药,还因为看见天降大雨就心生一计,想把临安公主也一并拉下水。
这么一来——
做的多,留下漏洞把把柄的机会也就多了。
长宁伯夫人是情急之下,又嚷出了她马车上还备着礼物的事。
其实她原是还有更好的选择的,那就是——
直接不承认是她怂恿赵太妃办的寿宴,横竖那天她进宫求情的时候是和赵太妃母女关起门来私底下说的话,又没有第三方在场,到时候双方各执一词,萧昀也不能明着偏袒赵太妃。
现在她又拿礼物说事儿,赵太妃就被噎了一下。
青瓷的头脑清明,当即反诘道“这就奇怪了,伯夫人既然是给我家主子准备的礼物,那为什么不直接带进宫里来,而要放在外面的马车上呢?”
韦妈妈立刻意识到这丫头是在下套,刚要说是因为下雨怕淋湿了……
可长宁伯夫人做贼心虚,急于澄清,已经抢先脱口道“下车的时候太匆忙,赶上下雨,宫里的轿子也到了,我忘了。”
“忘了?”青瓷就更是听了笑话一样的冷笑出声,转而又看向跪在她身后的韦妈妈“这位妈妈撞到我家主子的时候我可听说她是要回马车上去送东西的,第一次伯夫人您忘了,第二次她再回去,难道也是忘了?我看忘了是假,要给我家主子赔罪也是借口,你分明就是准备了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