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中间有萧樾的关系在,宫里宫外的消息武昙都多少知道一些。
梁晋人不在沉香别院,而是被萧昀以招待的名义留在了宫里,她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
在这里遇到梁晋,她也半分不觉得奇怪罢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的时候,梁晋刚好转头看过来。
看见她,略有几分意外,随后就洋洋洒洒的露出笑容来:“这么巧?”
“是挺巧的。”武昙没理由避讳他,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迎上去。
去年这个时候,整个大殿付之一炬,后殿这里也多少收到波及,烟熏火燎的,后来就整个整修了。
武昙抬头看看上面供奉的十八罗汉,又问梁晋:“太逊殿下也信佛吗?”
梁晋笑笑,没说话。
他不信佛道,什么也不信。
只不过,生而为人,是该心存敬畏的,如今置身古刹之中,有些话便不说了。
武昙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不过随口一问的事,对方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今天初一,上山拜佛的很多。
说话间,已经又有香客进了后殿。
梁晋道:“本宫想去后山转转,你要没事的话,帮我指个路?”
武昙跟他之间虽无甚交情,但这会儿反正是没事做,想了想就点点头。
梁晋率先转身往外走。
武昙随后出去,之后又跟上去几步,两人并肩往后山的方向走。
武昙不是个木讷寡言的人,两人一路走,她就主动调侃道:“殿下此时不应该是在宫里和我们皇帝陛下研习棋艺么?这样一个人贸贸然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了,不怕有危险么?”
梁晋有些意外的转头看向她。
武昙眨眨眼:“你不要多想啊。这里是胤京,自然是我们陛下最大,你过他的手做事本来就无可厚非,是最稳妥的。晟王殿下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什么都要计较的人。”
那天梁晋去找萧樾的同时又打发了杨枫以他的名义进宫去就见了萧昀,跟萧昀借人,找了个有头去沉香别院大肆搜查。
梁帝和梁元旭安插在别院的人,多少都是有迹可循的,隐藏不深的几个当场就被揪出来。
那个叫陈东阳的侍卫也是梁帝的眼线,当时一看事情不妙就想先溜走好伺机往南梁国中报信,但是当场被杨枫拿下了。
程渊受萧昀的指派,和梁晋主仆一起唱了一出双簧,带走的那几个人,转手就交给了梁晋的另一个心腹林昉。
而这几天,梁晋假意被萧昀软禁宫中,沉香别院那边杨枫伺机煽风点火,导致人心惶惶,梁帝和梁元旭剩下的隐藏比较深的几个眼线也在陆续的暴露。
程渊的人,虽然当夜已经假意撤出了沉香别院的范围,实际上仍在wài wéi布下了一张大网。
因为梁晋一直生死不明,昨夜已经又有人偷摸的从别院摸出来,想要往南梁国中送信,自然——
还是落入了程渊之手。
梁晋在借萧昀的手替他铲除异己。
其实他原来也可以求助于萧樾的,只是那样一来,势必又要引发萧昀的忌惮和不满。
对于他此番的安排和选择,武昙深以为然,自然也不存在挤兑一说。
梁晋侧目看她,却是一双凤目微微眯起,露出狐狸一样狡黠的神情来,感慨叹道:“哎呀呀,你们大胤的姑娘真是屡次叫本宫大开眼界。武二小姐,你是定远侯府的人没错吧?本宫怎么听着你说这话的立场……是不是有点胳膊肘向外拐?跟……一些不相干的人很有点自来熟啊?”
这人的嘴巴毒,武昙前几天就领教过了,当众的两句话就险些要了赵雯君的一条命。
现在拐弯抹角的暗指她倒贴萧樾……
也就是好歹没直接说出不知羞耻之类的话来。
可即便是这样含沙射影的暗讽——
换个人也未必受得住。
但好在武昙的脸皮够厚,迎上他的视线,完全不以为意的挑眉道:“你不就想说我脸皮厚么?厚就厚吧。不过么,遇到我这样的也是你的造化,你该偷笑的。”
这丫头,真是大言不惭。
梁晋失笑:“何出此言?”
武昙莞尔:“因为你嘴贱啊!”
梁晋:“……”
他说话,好歹还拐个弯的,可是这丫头,这是直接打脸完全不手软的。
当然,梁晋这人这些年活的就的这一张厚脸皮,什么玩笑都开得起,对一个小丫头的挤兑之言,根本就不会往心里去。
而有时候,这种厚脸皮的行径也可以理解是心宽体胖。
武昙本身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此刻见梁晋被骂了也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多少有点惺惺相惜的好感,于是就好心的提醒道:“看在那天太孙殿下也算是替我解围的份上,我也投桃报李的提醒殿下一句,最近您可能是被人给惦记上了。”
梁晋听得一愣:“怎么?”
武昙道:“长宁伯府的四小姐前两天夜里悬梁自尽了,虽然她最终没死成,但长宁伯夫人向来是最疼爱女儿的,这笔账只怕她会记在你身上。”
赵雯君自尽,是有nèi mù的。
明家退婚,长宁伯要将她送出京城去避风头,按理说她其实是应该走的,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本来家里已经替她将行李都打点好了,谁曾想,临行前一夜赵雯君突然悬梁自尽了。
不过——
“刚好”被她的婢女及时发现,给从房梁上解下来了。
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