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明明是她武家宴客,这姑娘虽只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但既是跟着周老夫人来的,也登门是客。他们定远侯府一个勋贵之家,难道还没个使唤丫头么?让她在这里忙前忙后的服侍,像什么样子?
可是碍着周老夫人的面子,难听的话她也不好说。
在场的几位老夫人,都是和武家交好的,他们家里的女儿孙女儿武昙就算不熟也认识,左右一看就看见那位眼生的安氏,再看这陆菱——
便也大致心里有数了。
“武老夫人,茶沏好了,我已经提前晾过了,现在用刚刚好。”陆菱十分的殷勤,明明老夫人神色冷淡,她还端着茶盏直接送到老夫人手边去了。
老夫人这般身份地位的人,原也不想跟个小姑娘为难,可心里是真被这祖孙俩弄得极不痛快了。
武昙看在眼里,眸子微微一转,就冲侍立在侧的婢女嚷嚷开了:“你是怎么服侍的?”
这一声喝斥突然。
婢女吓了一跳,白着脸连忙跪下了,惊恐又惶惑的道:“二小姐……”
武昙瞪着她:“你一个侍奉茶水的,不知道几时该给祖母换茶么?偷懒耍滑也不是这么个做法的!”
那婢女惶恐不已,怨念的看向陆菱,急急地解释:“二小姐,不是奴婢有意懈怠,是……”
那陆菱是有意来讨好的,可不想头次登门就得罪人,赶忙露出一个笑容来,打圆场道:“二小姐怪错她了,不是府上的婢女懈怠,这活儿是我主动要替她做的,孝敬一下武老夫人而已。”
武昙这才斜睨了她一眼,不过却不同她说话,随后又仍是训斥那婢女:“别人家的规矩怎样我不管,但是在咱们侯府就没有这样的规矩。我们武家是没下人可用了么?居然让登门的客人做这样的杂活儿?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你自己偷懒也就算了,存心懈怠诋毁侯府的名声就罪该万死了,今日宴后自己去找刘管事领十个手板。”
那婢女委屈的几乎就要当场哭出来了。
陆菱也有些手足无措,见那婢女怨恨的盯着自己,也不由的慌了神,赶忙就要求情:“武二小姐……”
武昙本来就是杀鸡儆猴,针对她的,她是客人,做了不体面的事不能直接教训,那就只好指桑骂槐了。
她压根就不理这陆菱,转而又严厉的训斥周妈妈:“周妈妈,你也是,别人家的规矩咱们不好置喙,自家的下人也不能约束好了么?这就传我的话下去,让他们做事都给我规矩些。今日府上宴客,谁再不知进退坏我侯府的规矩和名声,绝不轻饶。”
“是!”周妈妈无二话,恭恭敬敬的应了,就先出去了。
安氏本来就是混进侯府来撒网捞鱼的,没安什么好心。
她就是算准了这些有诰命在身的老太太们个个都愿意拿乔端着,即使有什么不合她们意的,也都能容忍,所以才指使自己的孙女儿来露脸的。
诚如武昙所言,武家又不是没下人可用,今日在这暖阁里她家孙女儿却贴身服侍了武老夫人个把时辰,只要放了风声出去,就总会叫人有所联想的。
她知道自己孙女儿的身份,够不上侯府的正妻,但是做个良妾总没问题的。
她儿子辛辛苦苦二十年才熬了个五品官,本来想靠着宁国公府,可周家自己也是靠着周太后的庇荫才能保得如今的地位,并且周老夫人严苛,也不肯破格帮着提拔亲戚们,作用甚微。然后他回京这段时间,听了一连串的风声,立刻就活络了心思,想走武家的门路了……
再怎么样他们也是官宦人家,庶出的孙女儿给侯府来做个妾室而已,她自认为还是衬得起的。
本来武老夫人哪怕是周老夫人,果然都如她所料,碍着面子虽然对陆菱的作为不喜,也不好说话太难听的话去为难一个小姑娘……
眼见着就要得计,却怎么都没想到会蹦出武昙这么个牙尖嘴利的武二小姐出来。
陆菱被武昙指桑骂槐一顿骂,她虽然脸皮相对厚一些,这时候也开始慌乱无地自容。
武昙本来的意图是自己拐弯抹角的数落两句,但凡是个知进退的,这姑娘直接退开,这事也可以揭过,大家皆大欢喜。
却明显——
这陆菱并不甘心就此退场。
她眼圈含泪的转头去向安氏求救:“祖母……”
安氏脸色铁青,依着她的脾气是要当场把武昙这么个长幼不分的死丫头骂个狗血淋头的,可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敢得罪,就只讪讪的道:“我这孙女儿就是手脚太勤快了,孝敬长辈而已,哪有想这么多……”
陆菱脑子还是转的很快的,当即已经跪下去,抹着眼泪道:“武老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要为我错罚了府上的下人,那就成了我的罪过了……”
武昙这就想抽她了……
什么玩意儿?给脸不要了还?本来就给她留着脸呢,她还得寸进尺,连她这个侯府的小姐责罚自家下人的事儿也往身上揽?
武老夫人实在不想理会这陆菱,可是大喜的日子又不想和她折腾。
霍芸好见状,就走上前去,伸手将陆菱拉起来,一边含笑与老夫人道:“各位老夫人说话吧,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就不在这里闹腾了,出去别处走走了?”
陆菱不想走,又有点恨她将自己硬拉起来,可明显的她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惹了武老夫人的不痛快,再跪下去,武老夫人又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