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母进宫了……”武昙呢喃了一句,盯着外面因为烟火炸开不断现出一些光怪陆离影像的窗纸失神片刻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挣扎着就要起身。
萧樾只得将公文再放下,伸手将她捞起来。
武昙眨眨眼,仰头盯着他的脸问:“宫里今晚是要设国宴的,你怎么没去?”
萧樾看她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人也精神了,就也不拘着她了,拿了件外衫给她披在肩上,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去也没什么,本王明日一早进宫去给母后磕个头就行了。”
以往的许多年他不在京城也就罢了,如今既是回来了,就不能再不顾规矩。
明日是大年初一,他这个做儿子的自是要去给周太后磕头拜年的。
给她披好了衣裳之后,萧樾又弯身拿了她的鞋子过来,一边吩咐外面:“传膳吧。”
“是,王爷!”等在外面的青瓷答应了一声,匆忙下去了。
武昙耷拉了鞋子,一时也没下地,晃悠着两条腿儿坐在那,又瘪嘴道:“你今天不进宫去,太皇太后会不会怪罪我啊?要是说你娶了媳妇忘了娘怎么办?”
萧樾一边把公文塞回信封里,一边头也没抬的随口回了句:“想多了。”
武昙再转念一想——
周太后那人虽然为人冷淡了些,但确实是比姜太后心胸宽广多了,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才刚放心了些,又听旁边萧樾淡定的又补了一句:“本王还没娶呢。”
武昙:“……”
她立刻转头,原是想伸手打他的,可手一抬就疼,才想起来是受了伤的,于是就干脆就近拿脑袋往他胳膊上狠撞了一下。
她是用了蛮力了,可萧樾这些年纵横沙场的体魄也不是白练就的,这一撞,萧樾没怎么样不说,武昙倒是先把自己撞了个头晕眼花,险些从床沿上跌下去,好在是又被萧樾一把捞回去了。
武昙捂着额头转头哀怨瞪他。
萧樾拉开她的手,看了眼她额头,一边拿手心按着给她揉,一边也是没好气道:“还能不能消停了?”
武昙立刻又想起头天夜里的遭遇,也郁闷了,嘟囔道:“半年之内两次伤筋动骨,你当我愿意啊?”
她这会儿是不哭了,可萧樾看着她那张稚嫩的仿佛随便一下就能掐出水儿来的小脸儿,到底还是免不了的心疼,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缓和了声线道:“太和堂的那位老大夫,本王已经叫人去打过招呼了,容他在家过了年,初二开始他便过来照料你的伤势。”
武昙扁扁嘴,没反驳。
外面杏子和蓝釉就进来了,分别伺候武昙洗漱和萧樾净手。
等两人收拾的差不多了,青瓷也带着丫鬟进来摆膳了。
因为就两个人吃饭,菜就没有做太多,八菜一汤而已,又因为武昙伤了,不好吃的太油腻,口味也尽量的偏清淡些。
蓝釉和杏子扶着武昙到桌旁坐下。
武昙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转头问杏子:“二嫂没进宫去吧?还有睿儿……”
杏子忙道:“三公子被老夫人带进宫里去了,二少夫人如今身子重,经不起折腾,早早的用过饭这会儿已经睡下了,还有府里内外您都放心,二少夫人都安排过了,让厨房给下人们都加了菜,明日早上拜年时候用来打赏的银瓜子和物件也都备下了。”
听说一家老小都安排妥当了,武昙才彻底放心。
摆好了饭,青瓷就打发了其他人下去,因为武昙的右手伤了,动不得筷子,她便留下来伺候武昙吃饭。
到这会儿,也已经饿了快两天一夜了,只不过因为前面发烧昏睡,这会儿胃口也不大好,只是难免的饥肠辘辘。
青瓷特体让厨房给她煮了一碗软糯的鸡粥,一边吹凉了一边一口一口的喂给她……
武昙只吃了两口,不知怎的,突然就恼了,一把夺过青瓷手里的粥碗,碰的一下远远地朝门口砸去:“不吃了!我不吃了,你出去!”
不只是青瓷,就是萧樾都被她吓了一跳。
青瓷连忙站起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萧樾的眉峰紧蹙,也搁了筷子。
武昙砸完东西,就一动不动的低头坐在那里,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主子……”青瓷慌了,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仓促的赶忙跪下去。
萧樾伸手来扯她。
她倒是怪怪的起身蹭过去了,倒是没再撒泼,反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低头站在他面前,抽搭着,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住往下落。
萧樾伸手去给她抹脸,擦了两把又擦不净,就只能尽量哄着问:“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武昙抬起眼睛看他,看样子的真委屈的不行,一边哭一边抱怨:“我不要别人喂我吃饭,我又不是刚断奶的娃娃,难看死了……”
说着,眼泪就流得越是凶猛起来,一下子扑上去,死死的抱住了萧樾的脖子。
手上的伤,对她这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贵女来说确实已经十分严重了,想想又要几个月吊着胳膊不能见人,莫名的就觉得心里的委屈铺天盖地,也不是为了刁难青瓷的,就是突然情绪失控,便闹起来了。
萧樾小心的托着她那只伤了的手腕,怕她碰到,一边拍手拍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他也不劝。
武昙兀自狠狠的哭了一场,心里就觉得不那么压抑了,便自主的稍稍往后推开,一边哽咽着一边抬起朦胧的眼睛看向他,还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