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路无法行车,尤其还是在夜里,一行人就还是徒步下山。
武昙的马车留在山下一丛小树林的后面,萧樾这一行带了几个侍卫却都是骑马的。
下了山,尉迟远和青瓷就一道儿等在那。
武昙走了一路,已经是有点力竭,不过今天她心事重,倒是没精神折腾萧樾,所以后半程就是由蓝釉扶着,还是自己走下来的。
青瓷看见他们下山,就远远地迎了上来,帮着一起扶她。
武昙直接开口就问:“祖母怎么样了?”
老夫人的身体一直都还算康健,并没有什么心疾一类的旧症,所以这一晚上她才敢这么折腾。
青瓷道:“奴婢特意等在这就是为了禀报主子,老夫人并无大碍,现下城门关了,二公子带着老夫人在前面那个村子的农家里借宿,刚好这村子里有郎中,已经请过去给老夫人瞧过了,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将养些时日就好,不会伤着根本。”
武昙听了这话,也就彻底放心了,点点头道:“那你赶紧回去帮忙照顾祖母吧,省得二哥起疑,如果祖母精神好些了,你就先跟她知会一声,我的事不要透露给二哥哥!”
武青钰是个很重情的人,对老夫人,甚至是对她和武青林这种名义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至多也不过是闹闹别扭,不止不会起歹心,关键时刻还维护的紧。
更别提,现在武勖和孟氏是他的亲生父母了……
纵然他再厌恶和痛恨这两人做下的事,但是出于亲情和道义,也必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和武青林对这两人下杀手的,若是叫他知道自己也已然洞察了所有的真相,武昙确信,武青钰没办法做到坐视不理。
这样一来——
他们要神不知鬼不觉锄掉武勖的计划可能就要横生枝节了。
“好!”青瓷点头应诺,“老夫人刚喝了一碗汤药,已经睡下了,奴婢今夜都会守着她,若是老夫人清醒了,一定第一时间提醒她。”
武昙打发了她走,这才又转头看向了身边的萧樾,仰着脸道:“这个时间城门早就关了,我们怎么办?是也找个农家借宿?还是直接在马车上将就一晚?”
蓝釉大致的告知了雷鸣马车的方向,雷鸣带了个护卫一起去赶车。
萧樾道:“你既不想在你武家人面前暴露行踪,就不要去借宿了,省得被人追查出行踪来。本王又给你带了裘衣和一些吃食,这会儿都已经马上到午夜里,再有三个时辰左右城门就能开,你裹好了别着凉,在车上将就一晚,嗯?”
武昙还是一心想着自己家里的事,心不在焉的听他说,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诧异道:“咦?你不跟我一起么?”
萧樾就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你脑子还没捡回来呢?不是跟你说了本王要南下一趟么?”
武昙一愣,不由的皱了眉头:“你真要南下?我以为你是故意说给孟氏主仆俩听的呢。”
中间夹着父仇母恨,她既知道了,就不可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的继续和孟氏和平相处,只有孟氏死了,她才能说服自己过了那道坎儿。萧樾会在孟氏的院子里就提起这样要紧的事,自然是刻意为之,武昙当时就只觉得他是怕她自己的分量不够,故意说了那番话,来帮着给孟氏施压的。
让孟氏知道,武勖没指望了,孟氏才会自绝,以给自己的子女们留下余地来。
“算是吧,不过也不是白说的。”萧樾道,唇角噙了丝笑容,眸中神色却十分的深邃严肃,“这终究不是件小事,加上皇姐那里……我与她多年未见,也不是很有把握。那边单靠着燕北……传递一次消息中间就得几日一个来回,若是突然有个变故,也实在是不方便。横竖现在这胤京之内也没本王什么事,我便亲自过去一趟吧,把武勖这件事了了,咱们大家都安心。”
宜华长公主那边,她被大胤皇室抛弃在南梁的深宫之中不闻不问十几年,现在萧樾突然找上她,确实难保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态,又或者会做到什么程度。
上回虽她代替萧樾亲自过去见了一面,但也是起个初步牵线搭桥的作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和诚意,确实还是需要萧樾亲自出面稳固的。
再者了——
梁元轩和武勖一起的图谋太大,萧樾现在想要瞒着萧昀完全破开这一局,也不是儿戏,他就算再信任燕北,也终究这件事半点差池也出不的得的。
武昙觉得萧樾说的这些话很有道理,可是神色之间却颇为纠结,仰着头盯了他半天才闷闷的哼了一声:“我想跟你去!”
萧樾摸摸她的头发,调侃:“你又不是本王的尾巴,黏这么紧做什么?”
武昙也没话反驳他。
武家现在这个情况,她本来就脱不开身,再者说了——
她就算跟着萧樾一道儿去了,无论何时何地也都是萧樾分出精力和人手来保护她,她在他身边,根本没什么用处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
方才萧樾一说要远行,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却是……想跟着去……
想想后面这段时间他就不在京城了,就不高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虽然这阵子两人都在胤京之内也有几天见不着一次面的,可是知道他人就在晟王府或者是宫里,想找随时就能找得到,便不觉得怎样了。
武昙又低了头,踢腾着脚下的枯草根,浑身上下都写着不高兴。
她原是穿着几层的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