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面对老夫人时候那种近乎是破罐破摔的坦然,此刻面对出其不意站在了面前的武青钰——
武勋的脸色,由青到白,变化得很迅速。
武青钰站在那里,双手垂下,手指在袖子底下使劲的攥成拳头。
钱妈妈倒在地上,身上被捆得太紧,半分也动不了,更是任凭怎样的挣扎,都发不出声音,只才从那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心生惶恐,就又奋力的试图蠕动身体。
她本来是守在门外的,因为当心孟氏和武勖冲突起来会吃亏,便忍不住全神贯注去听屋子里的动静,也就是这么一疏忽,所以武青钰是何时进的院子都没察觉,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她当时扯开了嗓子就想喊,可武青钰的反应和动作比她都快……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鬼祟和慌张,当场就将她制住,塞住嘴巴,三两下捆了起来。
钱妈妈知道这是要坏事,惊恐万分的试图挣扎出来好给屋子的人点提示,可是武青钰将她捆的太紧,任凭她挣扎出满头大汗也愣是半点动静也没能折腾出来。
此刻,武勖满面杀机的站在眼前,钱妈妈自是惊恐万状。
父子二人,当面对峙,良久都无一句话。
屋子里,孟氏见武勖突然又打住了脚步,在门口站了许久未动,也隐隐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狐疑着也追过来。
“钰……钰儿?”乍一看武青钰就站在门口,孟氏心头便是滚雷阵阵,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她的神色慌慌,连呼吸也屏住了,嗫嚅道:“你……你怎么在这?不……你什么时候来的?”
说话间,就三两步奔出了门外。
伸了伸手,原是想去拉儿子。
可武青钰此刻看着她的眼神,痛苦愤怒之中又暴露出明显的失望,一时之间,她只觉得无地自容,手伸出去却抖似风中的落叶,久久不敢碰触。
这样问,是心里还抱着最后的一点侥幸——
希望武青钰是刚过来的,前面的那些话他都没有听到。
武勖却比她理智清醒的多,武青钰这个样子站在面前,显然这孩子是什么都听见了。
诚然——
这还是也不是父子相见的时候。
一看武青钰被孟氏绊住了,他就往旁边移开了视线,径自抬脚继续往外走……
没有一句话的解释,也没有一个字的交代!
武青钰突然觉得,像是一只矗立在心间的一座巍峨的山峰就这样轰然坍塌,毫无正好啊的土崩瓦解。
在他心目中一直形象高大的父亲,顷刻之间如是雕像碎裂,碎成一片齑粉,脏的很。
“父亲你准备就这么走了吗?难道您就没什么话要同儿子说?”武青钰带着满腔的悲愤,在武勖即将与他错肩而过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的开了口。
为了克制情绪,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慢。
武勖脚步微微一顿,闭眼狠狠的缓了口气,却仍是一语不发,继续大步往前走。
武青钰这一刻已然失望至极,紧紧的咬着牙,腮边肌肉微微抽搐,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他伸手就去拔剑。
“钰儿!”孟氏惊恐万状,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扑上去,一把死死的将他咬住,拼命的摇头,低声的劝,“你别冲动,他怎么都是你父亲,千错万错……都是……”
说着,就莫名的哽咽了一下。
但又深知武勖做的那些事,她隐瞒的那些事,确实是怎么辩驳都没有用的。
惊慌之下,孟氏心中突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情绪,目光凌乱的在杂乱的小院里瞥了一圈,便是福至心灵,连忙道:“你祖母受了刺激,在屋里,她的状况不太好,你快进去看看。”
说着,而已不等武青钰反应,就半拉半拽的将他强行拖进了屋子里。
回头,武勖已经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院子。
孟氏心中百感交集,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她原以为她瞒着这件事,只要武昙既往不咎,那么等将来武勖身死之后,一切就都能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谁曾想,武青钰今晚也会出现!
现如今,反而是别的全都不重要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怎么安抚住她儿子,让这件事在儿子的心里能彻底的过去!
可是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气她也太了解了,虽是有时候胡闹了些,却是一腔热血,将整个侯府,整个武家都看得很重。
武青钰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原是觉得没脸见老夫人的,就这样被孟氏拽进了屋子里,一切就都晚了,必须要去面对。
老夫人是真被刺激的不轻,此刻瘫坐在椅子上,手还按着胸口,微微佝偻着腰身,面上神色痛苦的样子,却不知道——
究竟只是心痛还是身上的病痛。
“祖母!”武青钰见状,就越是无地自容,可武勖能断然的转身走掉,他却不能,只能咬咬牙,上前跪在了老夫人面前,迟疑着伸手攥住了老夫人搁在膝上的那只手,焦虑道:“您还好么?”
老夫人方才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情绪里,再加上确实不舒服,倒是没注意门外的动静,此时抬头看见他的脸,先是茫然了一瞬,随后就是目光一痛,慌张又虚弱的追问道:“你怎么在这?”
抬头去看见门外台阶下被捆住的钱妈妈,就更是如遭雷击,激动之余挣扎着就要站起来:“你……你……”
话没出口,就是一阵的天旋地转。
武青钰连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