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因为得了武昙的提点,晚间就安排了蓝釉睡在武昙房里伺候,她直接守在了门口的耳房里。
钱妈妈过来,在外面踟蹰转圈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动静,不过一时躺着没动,直到半刻钟之后钱妈妈拿定了主意敲门。
青瓷起身,举着油灯出去开了门。
钱妈妈直接扯着脖子往她身后的院子里看。
青瓷面无表情的民治顾问:“这么晚了,钱妈妈过来有什么事?”
钱妈妈紧张的吞咽了两口:“我……我找二小姐。”
青瓷杵在门口不动,门神一样。
钱妈妈只能硬着头皮说的更清楚些:“就是上回……小姐让我考虑的事,我……我拿定主意了。劳姑娘给通禀一声,让我见见二小姐。”
青瓷堵在门口,仍是没有进去传信的意思,闻言就是冷笑一声,讽刺道:“钱妈妈你真是好大的一张脸,小姐当时说给时间让你考虑,你还真就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三更半夜的上门,当我们主子是可以随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说完,居然都没等钱妈妈反应就砰的一声又合上了门。
她是料定了钱妈妈深夜来访,必不敢张扬,关了门就又吹灯回了二房继续睡。
钱妈妈吃了好大一个闭门羹,还险些被门板撞塌了鼻梁,等反应过来,院子里已经又没了光亮。
“哎……”她急促的前一步,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拍门,但下一刻又立马缩了手,做贼心虚的四下里观望。
虽然她自认为是为着孟氏和孟氏的子女们着想的,可大小姐现在弄得和这位二小姐势不两立,根本听不进去话,再加上府里还有个耸人听闻的侯爷在,钱妈妈是真的怕被人发现她有来找过武昙。
这时候即使再着急,终究也不敢大闹拍门,反而的踟蹰片刻,就只能一扭头先走了。
武青雪知道了,至多是骂她一顿,以后不再信任她,若是让武勖知道她偷摸的来找武昙——
那恐怕她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回了允阑轩,钱妈妈就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因为已经是下半夜了,她也不敢再点灯叫人知道她没睡,一个人在黑暗里熬着,算是切切实实的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度日如年。
就因为武青琼的一张纸条,她们主仆二人都是辗转半夜,近五更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武青雪倒是还好,钱妈妈却是噩梦不断。
一会儿看见曾文德的死状,一会儿又看见薛四爷状似疯癫的朝她扑过来要掐她的脖子,画面再一转,武昙正明媚张扬的冲着她笑,又下一刻,却是武青雪眼神阴鸷面目狰狞的在咆哮……
这样的梦境实在是太不美好了,偏她几次试图醒来又眼神疲惫的睁不开眼。
恍惚间似乎听到敲锣的声音,又夹带着有人在呐喊:“走水了!走水了!”
这大冬天里,怎么就会走水了?
钱妈妈料定了这还是一场噩梦,可是那声音却越来越吵闹,直至随后,有人砰的一声撞开她的房门闯了进来。
钱妈妈大汗淋漓,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冲入鼻息间的就是一股焦糊味。
她还没太反应过来,方才踹开她房门的小厮就开始大声嚷道:“妈妈快起来!走水了!大小姐屋里……那屋子烧着了!”
“什么?”钱妈妈蹭的跳了起来,赤着脚就往外跑,跑到门口踩到冰冷的台阶又反应过来,赶紧转头进屋去穿鞋。
跑到前院一看,武青雪那屋子上面的火苗已经被冬天干冷的北风带起来老高。
前面的门窗都都撞开了,火势好像是从内室起来的,外间的门窗完好,可是离间雕花门上的纱帐易燃,顺带着把木头也引燃了,火舌席卷,将里面卧房的视线整个隔开了。
一片火海,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家丁护院,乃至于这院子里的小厮和婢女都在忙忙碌碌的往来救火。
钱妈妈脑子里嗡嗡作响,却又仿佛被灌了浆糊一样,直愣愣的在那里站了半天,一直都还反应不过来。
“钱妈妈!钱妈妈!”书容在旁边抓着她的胳膊使劲的摇晃:“怎么办啊?大小姐……大小姐还在里面!”
“你说什么?”钱妈妈猛地一个哆嗦回过神来,眼睛一瞬间瞪都老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怎么会?昨晚……昨晚是谁在房里陪夜?”
话一问完才想起来,因为宫里送了食盒过来,武青雪要看盒子里的东西就把屋里陪夜的丫头打发出去了。
她现在是年纪大了,警惕性也不如小姑娘们,早就不会留在主子房里过夜了。
钱妈妈好书容的脸,全都映在冲天而起的火光里,面如死灰,正在渐感手脚发冷的时候,屋子右边的夹道那里,就见有两个婆子半扶半抱着脸色苍白的武青雪出来。
这屋子的后面紧贴着墙壁,没有后窗,但是两边却是有窗户的。
那屋子里起火,直接将武青雪堵在了卧房里,好在是天亮才起的火,两个婆子从夹道摸进去,把她从窗口给抱了出来。
只不过因为呛了烟尘,再加上受了惊吓,此刻武青雪两腿发软,站不太住,虚弱不堪的被人扶着。
“大小姐!”钱妈妈和书容等人都连忙迎上去,七手八脚地帮着搀扶。
院子里正在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