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对她目中无人不理在场贵客的表现并不以为意,只是面上神情较之平常寡淡,随口说道:“本王这里在会客。”
语气,听起来像是有那么点斥责的意思,但是细品起来就有的咂摸了。
武昙闻言,这才侧目过去打量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
青瓷说跟武勋合作的是南梁太子梁元轩,而萧樾这一趟是跟景王梁元旭约了在郓城见面,再细节的东西青瓷就不知道了,但武昙推测也能推测的差不多——
南梁朝中这兄弟俩应该是不合,萧樾这是打的内部瓦解他们的主意。
南梁太子因为武勋的投诚而在朝中备受皇帝倚重,十分得势,景王的眼中钉是南梁太子,而萧樾想踢掉的绊脚石是武勋——
拥有共同的敌人,就有了合作的可能!
所以有些事,不用萧樾明说她也都明白。
武昙只上下看了那位景王一眼。
她的目光灵活,眼神又纯粹,一副完全孩子气的模样,虽然很无礼,可只要不是特别刻薄的人与她倒是真计较不起来。
她看过之后就没了兴趣,目光重又落回萧樾脸上,不打招呼也不见礼,就只问萧樾:“那王爷今天还得不得空带我出去玩?”
这丫头本身就不是个不分轻重的人,萧樾一看这德行就知道她这又是在打着鬼主意要作妖。
不过可能因为是当着个敌友莫辨的外人,他对她就不像是平时那般亲昵,只还是公式化的强调:“本王这里在谈事情。”
“谈事情?”武昙看看他,又看了眼旁边那人,问:“我不能听?”
萧樾就懒得跟她费唇舌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些道:“你愿意听就听吧,边上坐着去,别捣乱。”
武昙这才露出个满意得逞的表情,提着裙角坐到了他下首的椅子上。
那位景王对她的视而不见也没见怪,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再看萧樾这个明显纵容宠溺的态度,就只当她是萧樾带出来玩的亲眷家的小姑娘,并不在意。
萧樾打发了武昙又重新转头看向他,也没解释武昙的身份,只就敷衍着道了句:“这丫头被本王宠坏了,没大没小的,又不怎么懂规矩。”
景王自是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闻言就呵呵的笑了:“小姑娘家么,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难免。”
心里真正警惕和介怀的反而是——
他跟萧樾在这说的都是事关生死存亡的隐秘大事,这个萧樾居然毫无顾忌的让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在场旁听?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突然有点拿不准这是不是萧樾提前就安排好来试探他的一场戏,面上不表露,心里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戒备,说着话就端起茶碗来喝茶,谨慎的就不先开腔了。
萧樾也伸手去端茶碗,刚要往嘴边送却被武昙从旁边扯了袖子。
萧樾一愣,拧眉侧目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武昙已经劈手夺过他的茶碗,端起来就喝。
反正她就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萧樾倒是并不介意,旁边那位景王就看的眉心直跳,喝茶喝到一半都忘了。
雷鸣更是吓得不轻,连忙道:“是属下的疏忽,这就去再沏一碗。”
萧樾的舌头对茶叶不挑剔,而且他们时间仓促的出了这趟远门,不可能面面俱到的什么都带着,只是武昙挑嘴,蓝釉给她拾掇了一堆的东西带着,还有小罐的极品好茶,雷鸣这会儿简直汗毛倒竖,他可还记得前天下午在王爷房里,这小祖宗因为他给端了临时在这边茶社采买的茶闹了老大的不高兴。
当时没外人在,王爷和颜悦色的哄好了,这会儿要是在这闹起来……
雷鸣一溜烟的就想跑,却被萧樾叫住了:“不用了!”
说着,就重新收回了视线又看向了对面的景王道:“事情就是本王方才说的这两件,只看你应不应了。你在谋南梁的天子宝座,本王要的是大胤南境的兵权,一个是梁元轩,一个是武勋,既然他二人是拴在一条绳上的,那么严格说来你我要做的就也是同一件事,合作一下,咱们彼此都能在这条道上省下好些力气。你不必现在就答复我,在我回程之前考虑好就行。”
景王手里端着茶碗,便也不喝茶了,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拢着杯中茶叶,一边感慨着慢慢道:“大胤的定远侯是这些年本王那二哥握在手里的一张王牌,想必你进城的时候也看见了,这郓城的守备松懈,可完全不比你朝的元洲城,说白了,就是因为对面城池驻守的那位定远侯。晟王你是成大事的人,要刺杀一个定远侯想必难度也不会太大,可你之所以找上本王,是因为你也很清楚,一旦定远侯身死,我那二哥为了不至于在他身上下的本钱血本无归,必要先仗着手上掌握的边防图拿下你边境的大片土地来保本的。现在,你要对定远侯下手,却要本王配合你,替你截断我二哥和边城这边所有消息往来的渠道……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说实话,本王信不着你。万一本王替你争取到时间,让你不动声色的更换掉元洲城的边防布署和主帅,回头你却将本王一脚踹下船不管……本王找谁说理去?”
萧樾勾了勾唇,面上神色也是隐藏的很深,看不出具体的情绪来,只就不慌不忙的反问了一句:“本王的皇姐不是还在你南梁的皇都为质么?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