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昙说是去更衣,但却一直也没有找过来。
这边武青林的情绪有点失控,暂时需要冷静,萧樾就撇了他,先独自出门去了武昙那。
彼时两个丫头已经服侍她泡了热水澡,又把她扶到床上。
蓝釉拿帕子在给她擦头发,青瓷端着碗姜汤坐在另一边,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喝……
因为是在晚上,这会儿武昙身上还只穿着中衣,青瓷怕她着凉,又拿了床被子给她围在了身上。
武昙也不吱声,紧裹着身上的被子,一眼看去还算正常,就是闷不吭声,目光游离的样子又暴露了她此时魂不守舍的状态。
“主子,您怎么了?是着了凉么?不舒服的话,奴婢喊燕北过来给您看看?”青瓷觉得不对劲,一边喂着姜汤一边试探着问。
姜汤熬得很浓,青瓷一激动汤碗就凑得近了。
武昙被那热气一呛,眼眶里突然好大一滴泪猝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啪嗒一声,砸在青瓷端着的瓷碗里。
“主子……”两个丫头都吓了一跳,低呼一声,刚要冲出去叫人,外面萧樾却正好推门走了进来。
陈年的破房子,房门都年久失修,即使他动作还算优雅,开门的动静也依然很大。
同时有冷风从外面灌进来,主仆三人齐齐的抬头。
青瓷两个连忙站起来:“王爷,主子她……”
想要说话,萧樾却挥挥手:“都下去吧。”
两个丫头于是就只能把话生咽下去,恭顺的暂且退下了。
武昙裹着被子坐在床边,脸上表情有点木的盯着萧樾的一举一动。
萧樾款步走到床边,在她面前站定。
他这样站着,落下的阴影庞大。
武昙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低下头闷声的问:“我大哥呢?”
萧樾沉着脸,盯着她的发顶,开场白却直白的让她猝不及防。
“你怀疑是本王做的局?”他问,语气笃定。
武昙只觉得头皮一麻。
她猛然抬起头,和萧樾冷沉的视线对上,下一刻就心虚的又垂下头去,咬着嘴唇,轻声的道:“我……不敢怀疑!”
不是不怀疑,是不敢承认!
从事发之后她脑子就一直没停过,通过眼前发生的事,一点一点的推演,最后得出来的不过就是两种可能——
一种,幕后黑手是掌握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他们的亲生父亲武勋,另一种,就是手眼通天到已经屡次让她见识过厉害的晟王萧樾设局!
只有这两种可能,但这两种可能都同样的让她崩溃。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是她从小就尊敬的父亲,另一个——
又是她曾经甚至设想过要同他共度一生的男人!
在这个地界上设这样的局,武勋可以很方便的操纵;而萧樾——
他既然能精准的掌握这里一切事情发展的动向,并且赶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带到这里来,亲眼目睹并且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也就不排除这一切也会是他一手安排的可能……
可这两个人之间,不管是谁要设局害她大哥,都总要有个动机的,而在这一点上,父亲这么多年一直都器重大哥,并且父子之间也从没暴露出什么具体的矛盾来,再加上又有血浓于水的先天性条件在,她是几乎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会有这样违背天理伦常的事情发生的。
这样一来——
反而是萧樾揣着的动机明显了!
或是为了震慑他们兄妹?或是为了将这把火引到他们父亲的身上?
甚至于哪怕事情真的就是她父亲做的,而萧樾就只是故意赶在这个契机上带她来目睹了现场,好挑拨离间,以便于图谋南境的兵权……
可就算这就是萧樾做的一个用来挑拨离间的局,又能怎么样?
不管是他设局再救人,还是单纯的只是救人,现在的这个结果也只说明了一点——
只要他想,就随时随地都可以要了武青林的命!
主动杀人,也好,见死不救,也罢!在武昙看来,这其中结果没什么差别。
因为——
她要的,就只是她大哥能平安无事的活着!
所以,萧樾的目的达到了,他成功的震慑住她了,让她在后怕之余,更有种深入骨髓的恐慌。
不管怎样,她都不敢再忤逆他了!
武昙的眼眶里有泪,只是这一刻,却连哭都不敢了。
她用力的捏着被角,心里还是难以克制的抖成一团。
“即使你之前不信,现在开始,也必须信我!”萧樾见她还算坦白,心里因为她的这“怀疑”二字堵了一下之后就又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义正辞严的澄清,“你听好了,这件事不是本王操纵促成的,明白了吗?”
武昙紧抿着唇不说话。
萧樾就又忍不住的动怒,他往前一步,一把将她从床上拽下来,逼视她的眼睛,沉声道:“说话!”
武昙踩在床前的脚榻上,抬起眼睛来,勉强能看见他的整张脸。
灯影晃动下,他眼眸深处有喷薄欲出的怒气。
武昙的脑子里乱成一片,已经没办法正常思考了,在他的逼迫之下,只是脱口问道:“那……是谁?”
是谁?是武勋!
可是萧樾知道即使他说了,也依然没办法说服她相信。
何况——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今夜的这件事之后,她非但没感激他的援手,反而像是开始忌惮了?
萧樾的胸口被这口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