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脸上表情也都跟着一阵僵硬。
萧樾把话说的很明白:“本王跟你之间仅有的一点主仆情分早在在胤京的时候就已经被你自己利用完了,现在你沦落至此,说起来跟本王半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么……你若是肯说几句供词,本王还能拿来横加利用一下。你知道,有利用价值的人,多少比旁人更多几分活命的资本……”
萧樾话到这里,风七脸上已经青一阵白一阵,表情变化的十分精彩了。
胤京里她临走前给武昙下的黑手,她一直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哪怕前阵子武昙当面质问她,她也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那娇小姐手里没证据,就算去萧樾面前告状,萧樾也不会相信他。
可是现在——
萧樾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当面提起了。
风七甚至都没心思装糊涂一下,连忙大力的抓着栏杆急切的辩解;“王爷,是不是武二小姐跟您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过,您可能不知道,就因为在胤京的时候我曾近身服侍您,所以她就一直看我不顺眼,前阵子在陵川城她还找茬羞辱我,她说的话您不要相信。”
萧樾并没有打断她,一直听着她嚷嚷完,就在风七以为他其实对武昙好像也没有那么多的信任和维护的时候,他却慢慢自袖子里滑出一对儿小瓷瓶,甩到了她身后的稻草上。
其中一个瓶子从稻草上滚下来,咕噜噜的在石头的地面上打着转。
风七的眼珠子跟着它转,脑子却瞬间完全木了,呆呆的看着那瓶子,好半天才猛地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来。
她身子僵在那里,头一次,萧樾就在她眼前,她却半点也不想回转身来看她,可萧樾的声音却并不是因为她回避就放过她的,紧跟着又缠了上来:“瓶子是另换的,药也是我让燕北另配的,药效么……大约是当时留下那两瓶的两倍多点,反正你在这牢里也闲着无聊,不妨没事涂着玩儿?”
他的语气不痛不痒,甚至连点兴师问罪的意思都听不出来,但就这么一副闲适又散漫的语气,反而针针见血,直扎的风气一颗心千疮百孔。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前面那些自作聪明的举动有多可笑。
她一直以为萧樾不知道,却原来他根本早就知道了自己在背后做的那点小盘算。他不可能未卜先知的知道她会跟到北燕来,更不可能为了跟她这种小人物算账,就千里迢迢还特意带着当初的两瓶药酒来,可明明没带着原来的两瓶药酒来,却能让燕北配出一模一样的?
风七不蠢,她立刻就清楚了——
怕是早在她离京之前就已经完全的暴露了。
甚至于当初萧樾遣她回北境的命令下的莫名其妙,她心里一直都存着个疑惑,这一刻也总算彻底的解开了……
头天下午萧樾让雷鸣去找她拿药酒给武昙,次日一早就下令把她送走了。
这样的巧合,她之前居然一直就没有多想?
她这得是要多愚蠢又多自我感觉良好,才会跳梁小丑一样,一直以为自己是戴着一副完好无损的面具还一直巴望着往他跟前凑。
风七突然觉得双腿发软,手抓着冰冷的铁栅栏缓缓的滑坐在了地上。
她的嘴唇嗡动,还是忍不住一寸一寸缓缓的抬起眼睛的去看萧樾,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再与他说些什么,而可笑的是在他这样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她会难堪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樾也没兴趣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转瞬已经移开了视线,径自抬脚往外走,多余的字一个也没有。
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风七前面一直还抱着一线希望,并不是觉得燕廷襄和何皇后有可能救她出去,而是因为记挂着萧樾,记挂着这个让她心心念念许多年的男人。
因为他的存在,她就本能的期盼着,期盼着他或者会念及昔日的情分,他那样的身份和手段,只要在北燕皇帝面前替他说句话,求个情,她也能起死回生。
她不信,她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救助过那么多他手下兵士,他会真的见死不救。
直至萧樾甩出这两瓶药酒,风七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愚蠢的一个错误。
只怕在他心里,她早就是个阴险歹毒的毒妇了,他本来就看不上她的出身了吧,再有了这样的前科——
她怎么还敢奢望着他会对她施以援手?
这样的情况下,似乎除了自救,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是的!自救!把一切都推给魏王府和何皇后,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辜被利用的棋子……她这样身份的女子,在那些上位者眼中就是蝼蚁,没人会执意坚持非要她的命不可,只要她把责任都推给旁人,她就不用死了!
做出这样的抉择,并没有花费风七太大的挣扎和力气,她捡起地上的小瓷瓶攥在手里,用力再用力的握紧……
她要。活!
萧樾去了一趟天牢,回来已经是午后。
进了院子,见武昙那边的房门虚掩着,想是她起来了,脚下就转了个方向径自走了过去。
“王爷!”武昙起来泡了热水澡又换了衣裳,两个丫头正在屋子里收拾。
萧樾环视一圈,没见到她人,不禁奇怪:“人呢?”
上午武昙睡觉,两个丫头怕吵到她都不在屋里,故而也不知道萧樾出去了,这时候就面面相觑很有点奇怪:“主子不是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