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已经吓傻了,抱着满脸是血的林妈妈,只知道哭。
徐穆咬着牙,嘴里已经品出隐隐的腥甜。
他却不能不忍,重新转向皇帝跪好,拱手请罪道:“王爷教训的是,虽说家人是因为受了惊吓才会失态冲撞御前,但也确实是臣治家无方才导致的疏漏,让皇上和娘娘受惊,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旨责罚!”
今天闹这一出,让所有人都看了笑话,明天的早朝,魏王一定会联合御史弹劾他。
他为官三十余年,口碑一向很好,这一次等于是阴沟里翻船了。
徐穆端端正正的跪着,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叫自己再失态,也尽量让神情和语气都显得诚恳。
皇帝盯着他片刻便又看向了何皇后道:“皇后以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何皇后有点犹豫。
徐夫人已经被吓傻了,完全失控。
既然是徐府的一个下人出来承担了此事,她就是再死咬不放,最多也就是以偏私护短为名目责难徐夫人几句罢了,实际上的好处完全得不到。
何皇后心思飞快的转了几转,就冲皇帝福了福:“奴才们之间起冲突,虽说有主子管束不严的责任,但终究也不是主子们愿意看到的,臣妾看徐夫人也吓坏了……还是让她先带了人回去医治,等人好些了再详问吧。”
现在她如果死咬不放,最多也只能在一个徐夫人身上做文章,就算逼死了这么个女人,于大局也无甚影响。
横竖徐穆治家不严的把柄已经落下了,她也懒得费这心思,只等着明日朝堂之上看魏王府的发挥了。
何皇后说着,倒是把视线转到了燕霖身上,问道;“霖儿以为如何?”
燕霖面上表情淡淡的:“就听母后的吧。”
何皇后的眼界和手段,都远不是他那个母妃能比的,这一点毫无争议。
何皇后本以为他还会替胡贵妃再澄清两句的,但见他就又这么轻易的放手妥协了,眼中又闪过些许探究之意。
皇帝见他们都歇了继续闹下去的心思,这才冷着脸道:“那今天的宴会也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言罢,抬脚就往外走。
何皇后和燕霖等人连忙跟上。
其他人则是迅速的跪了一地:“恭送皇上。”
皇帝从这院子里出来,高朗就追上前来:“奴才去传辇车?”
皇帝略一点头,又对何皇后道:“皇后再辛苦些,这里留给你善后吧。”
“是!”何皇后应声。
皇帝没等辇车过来,直接就徒步往前走去。
燕霖没说话,只沉默的尾随,跟在他身后。
那院子里,有人帮忙搬了林妈妈,徐穆亲自扶着徐夫人出来,抬眸看向这边皇帝和燕霖一前一后的背影,眸色不由的深了深。
他又跟何皇后告了罪,就带着自家人先离开了。
等到甩开了人群,身体还在隐隐发抖的徐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嬷嬷过来告诉我,说是那位二殿下现身的事被宁王知道了,宁王把贵妃给镇住了,不准她再插手皇上立储一事,而且贵妃好像确实也萌生了退意……”
徐穆眉头紧锁,脚下步子不由的顿了一下:“你说什么?她特意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嗯!”徐夫人胡乱的点头,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还有些后怕,又一把死死的攥住了徐穆的手,“老爷,这到底是谁做的?会不会是有人偷听了妾身和唐嬷嬷的对话?所以……所以杀了她?”
徐夫人的胆量确实不大,说着整个人又慌乱了起来。
徐穆眼中不由的浮现出方才皇帝和燕霖父子两人默契离开的背影。
他的目色微微一寒,咬着牙道:“怕是……宁王做的!”
“啊?”徐夫人吓了一跳,直接顿住了脚步。
后面也陆续有人往这边走,徐穆给她使了个眼色,徐夫人又赶紧抬脚跟着他继续往前走,一边才压着声音惊慌的问:“不能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唐嬷嬷可是贵妃最倚重的心腹。”
徐穆看着天际的夜色,冷笑:“你不是说他弹压住了贵妃娘娘么?如果他就是不想贵妃再与我们来往呢?而且又刚好看见唐嬷嬷来寻你?”
之前燕霖明明说要回去了,按理说这个时间他都该睡了,可是为什么又会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
徐穆从不相信什么巧合。
徐夫人又一次的慌乱起来,六神无主:“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更麻烦?宁王要针对我们……”
是因为他们找到了皇帝流落在外的血脉?所以宁王将他们看做眼中钉了?皇帝本来就极为宠爱燕霖,万一燕霖要对付他们给他们穿小鞋,实在是太容易了……
徐夫人的眼神瞬间又转为惊恐。
徐穆已经斟酌了好久,没再说话,一直到出了宫门把徐夫人主仆都送上了马车,方才嘱咐道:“你们先回府,我要回去面见皇上。”
徐夫人惊愕不已:“现在?这都什么时辰了!”
“我等不得明天了。”徐穆道,眼中现出一抹决绝之色,“明天的早朝上,魏王势必带头弹劾我,到时候我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必须趁着今晚事情还没闹上朝堂之前。”
燕北的下落,就是他手里握着的绝佳的底牌和筹码。
燕霖以为他限制住了胡贵妃,这件事就能捂住了么?胡贵妃蠢,他可不蠢,因为他知道自从他跟胡贵妃合作之后,就没有退路可走了,只要放弃,就